正常的做法,應該是不等朝臣們上書,周天行便會找了藉口,殺人滅口。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被關押了這些天,他沒有後悔也沒有害怕,尤其是聽到蕭予綾被周天行大禮迎娶為後,他更加不後悔。
昨天早晨,看守殿門的幾個侍衛議論說,朝臣已經上書要周天行賜死他們這些禍國殃民的男寵。
侍衛們說這話時,口中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鄙夷和理所應當,預示著他周炳縱使有天大的本事,此番也難逃一死!
聽到這個訊息,他緩緩起身,雖然腦袋有些眩暈,可他的動作卻很從容,施施然走到窗戶邊的一個大箱子前。
他彎下腰,慢慢將箱子開啟,裡面放著一個金燦燦的包裹,將層層包裹去掉,最後露出的是一件舊衣賞。細細說起來,外面包裹舊衣用的金絲繡稠的一個角,也比這件舊衣值錢許多。
而這件舊衣,之所以被他如此重視,不過是因這是當年在咸陽城中,蕭予綾將他買回王府後為他準備的。
雖然,這衣服並不新,是蕭予綾從別的丈夫那裡討要回來,但他一直很珍惜,便是離開咸陽城也悄悄的將它帶上,只為了留個念想。這,畢竟是她為他準備的!
他細細的用手指在衣服的面上摩挲了一會,便脫下自己身上的綢緞袍子,而後將這件舊衣穿上,又重新坐回了床上,等待著周天行賜死他的旨意。
沒有想到,日落日出,一個輪迴,還不見人拿來鴆酒和白綾。關於這一點,他很是困惑,為何周天行遲遲沒有動靜?
初始的困惑過去之後,他開始忐忑,他雖然目不識丁,對於家國大事不是很懂,但他覺得,事情有異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他開始胡思亂想,難道是周天行密謀傷害成帝的事情敗露了,所以他這個知情的幫兇才被留了下來?還是說,出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坐立難安,蕭予綾現下已經是皇后,若是周天行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和孩子豈不是都難逃一死?
他想找個人打探一下情況,可他只是個被監禁的前朝男寵而已,根本沒有門路。
到了傍晚時分,方才來了幾個太監,帶著周天行處死他的口諭。當聽到自己難逃一死之時,他長長鬆了一口氣,十分坦然的說:“不用選了,我要鴆酒!”
那幾個太監見他如此模樣,不由面面相覷,許是想不到這世上竟然有人聽到自己要死了不但不害怕反而很開心。
但畢竟在宮裡有些時間了,這些太監們都是省得清輕重的人,並沒有多問,遞給他一杯鴆酒,便退到一旁,只等著他喝下去,便回去覆命。
周炳接過酒去,看了看裡面盈盈的水光,喃喃道:“這一生,我已然沒有了資格,所以從不曾說過心裡話……下一輩子,上天不要如此待我,我不求出生富貴人家,只望能做個真正的丈夫,有可以站在你面前一表心意的勇氣和資格!”
話畢,他仰頭,毫不猶豫的將鴆酒悉數喝下肚去。
這樣的舉止實在是怪異,看得幾個傳旨的太監面面相覷。
沒有多久,周炳便覺得腹內一片絞疼,五臟六腑好似要被撕裂了一般,疼得他汗如雨下,直在地上打滾。
疼著疼著,也不知道疼了多久,他便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疼痛已經消失,他感覺四周搖搖晃晃,身下柔軟,好似在鋪了軟毯的馬車中一般。隨即,他又嘲笑自己,到底還是貪生呀,他已經喝下了鴆酒,現下恐怕是在去往地府的路上才對,如何會躺在舒適的馬車裡?
他幽幽睜開了眼睛,四周一片黑暗,耳旁傳來清晰的車轂轉動的吱嘎聲。他不由一驚,自己難道真的是馬車裡?
還不等他想清楚,外面便出現了光亮,響起了一個丈夫的聲音,道:“周公子可醒了?若是醒了,便出來一見吧,兩位主子在這裡久等了。”
對方話落,周炳一下坐起,這個聲音他認得!是周天行身邊那個叫做刑風的侍衛的聲音!
他已經是統領禁衛軍的副將,不在宮中當值,怎麼會來這裡?他嘴裡的兩位主子又是誰?
有一個念頭一下從周炳的心裡竄出,卻又令他不敢去證實 ,只怕是自己想多了,空歡喜一場!
外面的人等了一會,見他久不動,便又開了口,聲音中帶了些不悅和冷然,道:“周公子可醒了?若是醒了請出來一見,兩位主子還需在天亮前回去,不能在此久等!”
這一次,周炳聽得十分清楚,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