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數過來,尤其是最近的十五六年裡,他能多回去幾次狼祭宮,多跟他說幾句話他就應該謝天謝地了,至於奉茶這種繁瑣之事,一般只會出現在他的夢裡……可是現在……
掂了掂手上的茶碗。
現在,他卻突然不想喝了喝了,就想著能不能夠把它打包下去擱在床頭,讓他每天看上一眼,以此來祭奠十五年之後他大外孫第一次給他奉上的茶。
“痕……”本能的想要叫出自家大孫子的名字,結果話才出口就意識到不對勁,於是乎腰板兒一挺,抿了口茶做出一副萬分享受的姿態,半響,才在鳳非鸞那探究的目光中接上下一句:“很好,很好,王爺貴為皇子竟然願意親手為我這個糟老頭子倒茶,果真是好啊!”
說著話,又低下頭去抿了口,餘光卻在藉著低頭的那一瞬間微微打量了一下鳳非鸞,見她已經恢復之前的模樣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雖然說他很想此時聽著他們叫‘外公’,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就將自己的身份明晃晃的晃出來終歸是有些不好的,所以還是低調些,反正入夜之後他的大外孫肯定會前來看他,那時候他就不用這樣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老先生過獎了,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君無痕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言語之間帶了些許不經意的溫暖全然不似平時的那般疏離,其實他心中也是萬分的奇怪,要是換做平時誰要是擅作主張的闖進碎雲軒,還在他面前這般的鬧鬧嚷嚷,他就算是不處罰那人也一定不會給他人好顏色看,可是唯獨這個老頭子,雖然他瘋瘋癲癲的,可是他卻止不住的想要接近他,哪怕就是跟他說幾句話也是好的,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她剛剛受傷整日整夜的叫著母妃一般,那種牽動血脈,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覺。
只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情,原本幾人不住吵鬧著的屋子突然就那麼靜下來了,君無痕安安靜靜的坐著,秦霄優哉遊哉的品著茶,而鳳非鸞則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這有些詭異的相處,剩下的就只有一個詩琴,她原本就只是一個小丫頭,主子們說完玩鬧的時候她或許可以跟著笑笑鬧鬧,但是一旦安靜下來便在沒有她的用武之地,特別是在此時這種極度詭秘的安靜之下更是沒有她啄緣的地方。
……
“哎,俊王府的茶果然是好茶,再加上經過了俊王爺的手這茶就越發的好喝了,老人家我花了大半生的功夫遊歷了大半個江湖,這茶還是老人家我喝得最好喝的一碗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霄手上的茶終於是喝完了,懶洋洋的站起身子走到鳳非鸞面前,一臉的饜足,那表情看在鳳非鸞眼裡竟然能夠讓她冒著‘不懂得尊老愛幼’的法則好好揍他一頓的想法。
“哎呀呀,真是看不出來蕭老先生你還是一個拍馬屁的高手啊,就這麼幾句話可把王爺哄得心花怒放,果然是一把好手啊,感情,這麼多年的遊歷都用來學這個啊!”
某女給自家男人添了杯水,糾結了好半響最終還是拗不過心底的那一點點小惻隱,拿起瓷壺沒好氣的為他斟滿。
秦霄這回可是小眯了眼,一會兒是大外孫倒茶一會兒又是大外孫媳婦斟茶,這樣美好的日子,他可是盼了好多年了,今天終於是小小的滿足了一下。
“呵呵呵,鳳家丫頭,這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家王爺可比你這丫頭懂事多了,知道我是老人家應該讓著我,哪像你,就知道跟我老人家爭,半點虧也吃不得!”
鳳非鸞白了一眼滿臉笑容的秦霄,不去理會他,側首朝著詩琴吩咐道:“去叫人來把這兒收拾了吧。”
“呃……”詩琴一愣,看了桌上的菜,還剩了一大半不禁有些擔心:“王妃,你跟王爺不在多吃點嗎?你們好像並未用多少。”
鳳非鸞搖了搖頭,揉了揉肚子:“沒事兒,撤下去吧,本王妃跟王爺都吃的差不多了,不餓。”
“好!詩琴這就收拾。”
詩琴應了聲,一撩衣袖就要開始做事。
見此,鳳非鸞眉頭不禁一皺,制止了她的動作。“還是叫幾個丫頭過來一起收拾吧,今天菜色頗多,你一個人收拾起來比較困難不說,還要一直在本王妃面前晃盪著,本王妃想著都覺得頭暈。”
詩琴手上的動作一僵,停止了挽袖的動作,“王妃說的是,詩琴這就去找人!”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在尋常不過的話,詩琴說的卻有些低沉,說完話之後她低著頭便出了門,低著頭朝門外走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呵呵呵,真看不出來鳳家丫頭還有幾分眼力,老人家沒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