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的眸子不自覺地撐大。
崔太后意欲刺殺慶王,已伏誅。
令妧的皇嫂,這一輩子,她與她似乎都在敵對中度過,卻是這一次,聽聞她的死,令妧的心再不能平靜。
劉家的仇,北漢的恨,便是她此生再忘不了的痛。
“令妧,你該知道,北漢有今日,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慶王的話,真實而傷人。
令妧淒涼一笑,啟唇道:“是,你說的對,不是你,也會有別人。可若是別人,我的仇人便不是你!”話落如錘定,令妧一把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狠狠朝慶王刺去。
他與她離得近,避之不及,卻在電光閃石之間回過神來,慶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鋒利的匕首末端已刺入他的身體,卻不過淺淺一道口子,令妧再欲用力,他的力氣大得很,她已不能得逞!
慶王壓住心頭驚愕,睜大了眼睛睨住她:“為什麼?”
令妧冷冷出笑:“你當真不知道為什麼嗎?是你害死世弦,害死昭兒,你以為我還不知道嗎?你根本沒想過要幫昭兒奪權,你早就想把北漢納入南越版圖!”
慶王聽得悚然:“誰告訴你的?”
他只以為她是知曉了他與前夜琅之間的交易,卻不知連昭兒真正的死因她也知道了!素來運籌帷幄的慶王,到底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訝然。
誰告訴她的?他已將一切都設計得完美,所有知曉的人都已不會告訴她。崔太后?
不,即便是崔太后也不知道當日的事情。
慶王的心寸寸沉澱,原來她平靜眸色下,竟藏了那麼深的恨。
不管令妧再用多大的力,匕首卻再也刺不下去了。
慶王蹙眉道:“令妧,你殺不了我!”
她殺不了他,她早就知道了。
“我是殺不了你,可你也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我也斷不會給你生兒育女!”慶王心頭一窒,令妧的雙手顫抖著,她卻是回頭看向身後的墓碑,萬千光絲飄落下來,宛若世弦清弱笑容。令妧忽而悽楚一笑,她又喃喃道:“世弦,姑姑今日只能以死謝罪!”她用力將匕首抽回,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身體!
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帶著絕望與悲涼。
“不!”慶王欲伸手去扶她,卻有什麼東西自空氣裡飛來,狠狠地打在慶王手背上。他吃痛收回手,一個人影閃過,地上女子已被來人撈入懷中。允聿用力將令妧擁在懷裡,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熟悉面容映入眼簾,令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允聿……”
是錯覺嗎?她竟在臨死前看見了允聿。世弦呢?世弦為什麼不出來見她,是他還不原諒她,所以不願相見嗎?
慶王已警覺起身,盯住來人,沉聲道:“是你?”
允聿只顧著懷中之人,沒時間與慶王糾纏,抱著令妧便要走。慶王卻閃身攔在他的面前,目光陰冷:“她是我的人,你休想帶走她!”話落,慶王已朝允聿出手,允聿只得被迫放下令妧和他交手。
“她心中之人果真就是你?”
“是又怎麼樣!”
“本王可以殺了你!”
殺了他嗎?允聿嘴角銜一抹冷笑,他們已經殺了他的親爹,滅了梁王府一脈,現下,竟還要用身份來壓他嗎?心中一怒,出手也不再留情,允聿面目冰寒:“你想殺的還少嗎?天下已在你手中,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卻非要逼死她!”
慶王心頭一震,手上動作略緩,允聿毫不留情一腳踢在他的胸口。慶王捂胸退了數步,見他已經抱起地上的女子,冷冷看向他:“人就是我夏侯君帶走的,有種就衝我來,我不怕你!”
冀安王爺要他一輩子沉默,可事到如今又怎樣?他們仍是步步緊逼,試探、監視,無所不用其極,他再不想隱忍了!
皇陵裡,不知何時又靜謐下去。
慶王呆呆立在面前墓碑前,地上的一灘血漬仍然刺目,她是那樣恨他,即便他說她有了他的孩子,她也仍是要殺他,不願生下他的孩子。她說他不配,不配為人父。
果真,什麼法子都留不住她。僥倖是不得長長久久,她終歸不屬於他。
“哈哈哈——”
幽謐林間,一抹冗長笑聲驟然響起。
*
一輛馬車從盛京臨近的小鎮進去,馬車上,女子臉色蒼白不堪,尚在昏迷當中。
“大夫,她怎麼樣?”允聿緊張看向愁眉不展的大夫問道。
大夫搖了搖頭:“這位姑娘失血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