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怯懦難成氣候,比不得楊尚雪是楊家的女兒。將昭兒給她,日後楊御丞也會鼎力相助,且數十年下來,楊御丞的赤膽忠心天地可鑑,便不會出現先帝在世時崔家一脈獨大的局面。
她為他考慮得那樣好,卻獨獨不告訴他。是怕他知道了心軟嗎?
還是……在她心裡始終覺得他若沒了她就坐不穩這皇位?
他恨她這樣的自作主張!
賢妃愣愣站在他面前,小心斟酌地瞧著他的臉色,琉璃燈光映亮他半側臉龐,依稀神韻裡盡是怒。賢妃悚然,以為他與公主果真是人前做戲,背地裡當真是水火不容的。先前皇上親自操辦公主的嫁奩,心細模樣不似侄子送姑姑出嫁,倒像是為自己迎娶心愛之人一般,叫賢妃見了也羨妒。若非這一對是親姑侄,賢妃只怕自己要想歪了。如今瞧見少帝這般神色,賢妃錯愕之餘倒是落了心。
她半笑著上前:“臣妾不懂皇上說什麼。”
正說著,中常侍王德喜領著宮女入內侍藥。
賢妃親自接過白玉藥盞,世弦卻瞧也不瞧一眼,淡淡道:“拿走。”
眾人一驚,中常侍忙勸道:“皇上,您忘了公主的話……”
他冷笑著:“朕以為陪嫁的不該是瑛夕,倒該是你。”
中常侍慌張跪下了。
太醫令陳描聞訊趕來,又親自將重新溫過的藥端入內,見只有賢妃在場,他行了禮,才上前勸說少帝進藥。
世弦此刻倒是笑了,懶懶倚在敞椅上,認真地看著他:“朕也曾咳過血,你便告訴朕,莫不是朕也得了癆病?”
賢妃驚窒當場,便見陳描已俯首跪下:“皇上不要胡說!”
窗外雨聲漸大,雨聲並著風聲,恰是此刻身處內室暖閣,似仍擋不住那陣涼意。世弦的嘴角揚一抹譏諷笑意,話裡也含嘲諷:“何人得何病,不也是你一張嘴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