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燃了一夜。
想起漫漫長夜,原是有燭光陪著自己一道度過,雲出心底兒一暖,連宿醉後的頭疼症狀,也莫名地好了許多。
窗外的天色已經透亮,轉眼又是一天。
雲出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憋著一股勁兒,然後揚起笑容,猛地拉開房門,對著那個站在外面的人,大聲地打了聲招呼,“南王早!”
她昨天太丟臉了,所以今天一定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才好。
不然,她該如何下臺呢?
南司月輕輕地側了側身,卻並沒有轉向她。
他反正看不見她。
“那個,昨天……厄,下雪了?!”雲出好容易擠出幾個字,突然又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忘詞了。
不知何時,今冬的第一場雪,已經悄然降臨。
屋外,瓊樹雪光,搖曳生輝,厚厚的積雪,將道路、屋簷、樹枝、都鋪得潔白潔白。
南司月就這樣站在雪地裡,裹著一件白色的狐裘大氅,狐狸絨的毛領掃著他的下巴輪廓,光影疏漏,除了黑色的髮絲和碧色的眼眸,其它都是白的,與這片海未被沾染的雪色連在一起,唇色亦很淡,冰晶一樣,讓人想嘗一嘗,它的味道是不是也如冰晶一樣單薄遙遠?
“好漂亮……”雲出仰起頭,貪婪地看著頭頂兀自紛落的散雪,從屋簷下,踏進這片寂寥的雪地。
她的腳陷了進去,咯吱一聲,雪夜陷了下去,留下兩個深深的腳印。
雲出格格地笑了起來。
下雪了,真好。
那麼白淨漂亮的雪,好像能把之前的所有不好,全部抹乾淨一般。
“昨天買的東西,都放在桌上。”聽到她的笑聲,南司月淡淡開口,“裡面有一件貂裘披風。”
雲出怔了怔,隨即又笑。
“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南司月事在關心她呢,她不是傻子,當然有感覺。
那種關心,疏遠而善意。善意這個詞,突然與他掛上關係,讓雲出都有點不習慣了。
無論如何——
這突來的雪天,真的很好很好。
這遮掩了她所有的尷尬和懦弱。
重新衝進屋裡,雲出果然在桌子旁邊的貴妃榻上找到了昨天的戰利品。
她略略算了算,總價值高達五萬啊。
五萬!如果能折算成現錢,她也算發了一個小小的財、
所謂財不離身,財不露白,更何況,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會在這裡住多久,為保險起見,雲出決定將所有能穿的,能戴的,統統折騰到身上去。
好在她挑選物品時,就存了一個心思,那些東西大多輕巧保值:譬如南司月口中的銀色貂皮披風,還有幾串瑪瑙項鍊,綠松戒指,嵌著夜明珠的金釵……不過,這些東西里,最最貴重的,就是那對綠寶石的耳環。
足足兩萬兩呢!
耳環小而輕便,也是最容易攜帶的東西。
只可惜,她千算萬算,卻算掉了一樣東西——她沒有耳洞。
因為工作時,她要時常換裝,若扮作男子,如果被人發現耳洞,免不了要穿幫。
這麼小的東西,該怎麼保管才好呢?
雲出正躊躇呢,一扭頭,看見仍然靜立在雪地裡的南司月,覺得讓人家等太久也不好,趕緊把它往隨身的小藍布包裡一塞,然後揣進袖裡,又小跑了出來。
貂皮果然是貂皮啊,剛才站在外面時還覺得涼颼颼的,此時身體暖烘烘的,簡直可以用溫暖如春來形容。
“那個,昨天,真是對不住啊。”她停到南司月面前,決定用自嘲的語氣趕緊將此是一帶而過。
這就叫先下手為強。
“還得勞煩阿堵先生把我揹回來……誒,阿堵先生呢,我要謝謝他才行。”雲出撓撓頭,左顧右盼,找那個總是抱著劍、盡職盡責地站在南司月旁邊的男人。
南司月沒有解釋,只是回答道:“他出去辦事了。”
聲音很平和,仍然有那麼點疏遠,但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冰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雲出‘哦’了一聲,為表自己確實知恩圖報,又很認真地加了一句,“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謝他!”
然後,這個話題扯完,雲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一直是個絮叨的人,一直有停不了的話,可是這個時候,看著遠處白茫茫的宮牆遠道,看著身邊這個不知道是陌生還是熟悉的南王,她有點【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