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出更是一聲冷笑,卻懶得和他辯論,目光已經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谷口的方向——
唐三,來了嗎?
他終於,再次出現了嗎?
谷口方向的喧鬧越來越大,似乎是很大很大的風聲,飛沙走石般,席捲著整個昌平谷,那種驚魄的動靜很快便波及到庭院這裡,南宮羽的臉色微微一變,與阿嫵對望了一眼,然後吩咐仍然瞪著雲出的鳳凰木道,“老三,去幫大哥。”
鳳凰木剛才平白無故地捱了一鋤子,一直不甘心,瞪著雲出不肯走。
南宮羽之所以將他支使來,也是怕他胡來。
“我去看看。”結果,雲出的速度比鳳凰木更快一籌,已經朝聲音來處,飛跑而去。
“丫頭站住!”鳳凰木更覺得受到奇恥大辱,掄起大刀緊追了過去。
“等著阿堵的訊息,我怕老三壞事。”南宮羽見狀,當然也不能坐視不管,急速地吩咐了阿嫵一聲,也緊隨著雲出他們的身影,趕往了谷口。
舞殤顯然已經回去了,這一路上,並沒有見到舞殤的身影,從小庭院通往谷口的道路不過一條,雲出跑得很快,皓月懸天,那條山中小道被照得亮堂堂的,磷光陣陣,彷彿直通天宇。
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快的緣故,越是靠近谷口,她的心跳就越快,以至於,等她跑到谷口時,心臟已經快得不負重荷,幾乎要驟然停止了。
果然是唐三。
確實是唐三。
月輝下,那人藍髮雪劍,半浮在空中,他的對面,是四殿之首的黑袍老鬼。
一黑一白,在上空沉沉對峙,分外醒目。
而南王府的護衛,則攔著一群唐宮弟子,雙方互不相讓,好在,並未打起來。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
雲出在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她只看到唐三被劍光映亮的臉,與月色交相輝映,藍色海藻般的長髮,因為周身真氣的鼓脹,四下飛揚,也染上了如水月華,瑩然生輝,白衣翩躚,修長挺拔的身軀,如神祗一樣矗立在那裡,他的眼睛那麼冷那麼冷,可手中的長劍,卻亮得足可與日月爭輝,光芒耀眼奪目,世間無匹。
老鬼雖然看不到,卻也感覺到針芒一樣的劍光,他勉力穩住自己的身形,讓自己不至於從半空中墜下來,粗噶的聲音尚能如洪鐘一樣響起,“唐宮主,朝廷與唐宮的事情已經罷休,我們此番只是追捕叛賊夜泉,並沒有招惹唐宮之意,還望唐宮主不要逼人太甚!”
這是實話,他們本沒想過再去招惹唐宮。
雖然隱隱地知道唐宮之人並沒有困死在聖山,而是不知用什麼法子下了山,但唐宮所有的秘密都被封鎖在冰天雪地、萬仞之高的聖山之巔了,他們也不會自個兒巴巴地再為自己豎一個強敵。
這一次,他們純粹是追捕夜泉,夜泉在傍晚給許家諸人行刑時故意露出了痕跡,命許家莊的餘孽擾亂刑場,自己則一馬單騎,曲曲折折,刻意將四殿引到了這個昌平谷,而且,萬想不到,唐三竟會在中途追擊過來,只不知道這是不是也在夜泉的算計之中?
“你說罷休便罷休嗎?”唐三唇角譏誚地往上一勾,襯得秀美無雙的臉更冷更傲,形如冰晶,“任何試圖染指唐宮寶物者,殺無赦。”
他既已下山來,並且沒有了後顧之憂,就斷沒有再放過他們的道理。
老鬼聞言,心重重一沉,看來,唐三這個強敵,他們算是結下了。
與其留著以後做個威脅,不如趁著今日,將他解決算了。
老鬼心思電轉,也不忙著與唐三週旋了,他袍袖虛張,使了一個虛招,人卻往相反的地面落了去。
哪知,唐三根本不上當,劍芒所指,筆直刺向老鬼的心口。
老鬼聞風便知不對,在空中硬生生地折改方向,口中則急問剛剛趕至的南宮羽他們,“南王的救兵呢,什麼時候到?!”
想不到,區區幾月不見,唐三的功力竟強到如此地步。
他的力量好像無窮無盡,取之不竭,甚至越來越熾烈。
今晚月色甚好,這蒼茫的月,便如他無可竭盡的力量來源,連劍刃都似月光如斯,千年萬載,流轉變幻,不可羈留,卻又無所不在。
他刺向老鬼時,但覺滿目華彩盈天,一股彷彿來自遠古的壓力,千軍萬馬般澎湃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即便是站在下方不遠的雲出,也被激得髮帶崩斷,頭上的紗巾隨風飄出老遠。
第二卷 京城風雲 (四十六)峰迴(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