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只知道他們是私奔出來的,如今看來,似乎已經在一起了。
“夫人怎麼了?”店小二一面收拾房間,一面看著始終被南司月抱在懷裡的雲出,小心翼翼地問。
“風寒。”南司月淡淡道,“可不可以熬一點補湯端上來。”
說著,他幾乎將身上所有的銀票都遞了過去,然後,在店小二瞠目結舌的注視下,認真地說,“要最好的,適合——產後服用的。”
店小二‘哦’了一聲,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拿著銀子便跑開了。
合上門,南司月將雲出小心的放在床上,用毛巾擦淨她臉上的汗,想為她換一件衣服,才【炫】恍【書】然【網】並沒有多餘的衣裳給她。南司月自嘲地笑笑,琢磨著等會讓店小二幫忙置辦,他自己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捨得離開的。
哪怕她睡著了,並不理他,只是這樣躺在他身邊,也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事情。
雲出這次睡了很久,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夜過後。
屋裡亮著燈,橘黃色的,朦朧至極的光暈,將這桌椅屋樑,都照的無比溫暖,像蒙了一層輕紗似的。
雲出睜開眼,怔怔地看了一會床頂,然後側身,便看見南司月站在桌邊,正彎腰將一個瓦罐裡的熱湯緩緩地倒進碗裡。
她有點懵懂,眸子裡那種晶亮的色彩似乎又恢復了平靜,南司月已經裝好了一碗湯,正轉過身,正好迎上了雲出困惑的目光。
“怎麼了?”他微微一笑,暖暖地問。
那樣祥和的笑容與語氣,便好像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只是兩個相守很久的人,在一個凌晨,她醒來,看見他在準備早餐——那麼自然親切,如歲月般平淡而雋永。
雲出愣了愣,然後,也微微一笑,“司月,我們在哪呢?”
“烏鎮。”南司月這樣回答她,人已經走到了床邊,半蹲下來,用湯勺舀著熱湯,哄孩子般勸道,“先什麼都不要問,喝湯。”
他不知道此時的雲出,到底是真還是假。
也更怕,她會問起遠方。
雲出眼中的困惑愈來愈濃,可她什麼都沒問,只是乖順地欠過身,張著唇,一口一口地將南司月已經吹冷了的湯啜了進去。
待喝了一半,雲出突然抬起頭,定定的看了他許久,看著他的眉他的眼,他挺直的鼻和優美的唇,南司月看上去很憔悴,眼底有一層淡淡的黑色,好像沒有休息好似的,可是面上始終帶著笑,和煦而清淡的笑,讓人安心。
“司月,你瘦了。”雲出看了一會,她的手小心地撫上他的臉頰,指腹摩挲,終於怔怔地冒出一句話來,“這半年,你在哪呢?”
南司月聞言,喉嚨頓時哽住。
這才是真得雲出吧,溫暖的、細碎的,心中明明有太多疑問,卻努力裝成雲淡風輕的她。
“在一個叫做山角村的地方。”南司月勉力讓自己的聲音一如當初,含笑如舊。
“你的聲音變了。”雲出說。
“嗯,因為有段時間發燒。”南司月和聲道,“大概是傷到了嗓子。”
“很嚴重吧?”雲出的小臉上皺著擔憂,巴巴地望著他,“會不會很難受?”
南司月輕輕搖頭,“還好。”
“你說謊,嗓子都燒壞了,一定很難受。”雲出撅嘴,好像她此時已經感同身受了一樣。
“真的還好,即便是不'炫'舒'書'服'網',因為知道自己有知覺,知道還與你在同一片天空下,知道有朝一日還能再回到你身邊,我只會覺得慶幸,又怎會難受?”南司月略略靠近一些,曲起手指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更何況,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雲出這才將皺起的眉頭略略舒展了一些,手依舊停在南司月的臉上,不捨得放開,心裡卻一片澀然。
從前那麼高高在上的人,何時起,臉上也染了風塵,疲倦入骨?
縱然依舊清貴絕塵,卻再也沒有揮袖轉身,不理俗世的灑脫與清逸。
他終究被她所累。
“說說山角村吧。”她極快的轉開話題,倚著枕頭,一面盯著他,一面問。
“嗯,山角村在聖山底下,那裡四面峭壁,可是景緻極美,在那裡,晚上的月亮很大很明亮,好像從山澗裡升起似的,晶瑩透亮,比世間最美的玉璧還要美,到了晚上,聽不到人聲,只聽見泉水叮叮咚咚地響,風吹動著樹林草叢,沙沙的,可是並不嘈雜,非常靜謐,好像時光在那裡靜止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