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嘆息一聲,“這件事,你容我想一想。”
我心頭一鬆,他肯想一想,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嗯,那我先和十姐姐開始著手搞針線班了。不然整日無所事事的待著,實在浪費光陰。”
六哥捏我臉一下,“又跟我玩心眼,我這還說要想一想呢,你就給我著手要搞起來了。”
“現在還是戰時嘛,咱們戰時就先別那麼多顧忌了。”我拉下他的手,很狗腿的湊過去在他兩邊臉頰各親了一下。然後拉門出去,腳步都輕快了一些。
十姐姐在轉角處等著我,看我過來立馬問:“哎,說通了麼?”
“通了一半。”我們並肩往回走。
“十一,我一直對你都挺不服氣的,為什麼人人都說你比我強。今兒我服了,你的確比我強。”
我詫異看她一眼,“我沒聽錯吧,咱倆從會說話就開始拌嘴,你居然肯示弱一回。”
她拿手肘撞我,“人家正正經經的佩服你,你還這樣。你說吧,我能做些什麼。”
“這個,得好好合計合計。咱們先出去瞭解一下情況再說。”
一番捯飭,我們石家兄弟出門了。當然,這得是在六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身後還暗中跟了不少人的情況下。
我們身處的這個小鎮,已經是戰火沒怎麼波及的地方了。而且,聖駕在此,地方官怎麼都得把面子上的東西做好了。所以,我拉著十姐姐一出門,直接就包了輛馬車往三十里以外去。這會兒天還早,下午回來也不算遠。
只是,這車的防震也太差了吧,稍微有點不平的地方就把我們顛地東倒西歪的。還幸好十姐姐扶著我,不然我額頭恐怕要在車壁上磕破。那樣的話,下回就休想出門了。
好容易到了地頭,付了車資下去。看到的景象跟剛出門時已是截然不同了。有衣履闌珊的人在路邊挖野菜,還有蓬頭垢面的婦人帶著孩子,還有被燒燬的村莊。
我和十姐姐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走了一路到一戶茅草屋去討水喝。開門的是個五六十歲的婆婆,她轉身拿瓢給我們舀水。
十姐姐接過來,讓我先喝。我有點遲疑,她就自己彎腰舀了一瓢咕嘟咕嘟的喝了,我這才接過來換了個方向喝了兩口,然後坐下來和老人家嘮嗑。
這才知道,老人家有三個兒子都去打仗了,家裡只有兩個大媳婦和小孩子在。因為我們是後生,所以媳婦不便出來。
“說起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們家就一條完好的裙子,哪個媳婦要回孃家什麼的,就哪個媳婦穿。地裡的莊稼沒有壯漢做,沒有收成啊。”
我放下瓢,問老人家,“朝廷把你家的三個兒子都召入軍中了,他們沒有帶銀子回家麼?”
“三個月前二兒子倒是發餉銀帶了些回來,可他們跟著長官又不知道到哪個地方去了。就是想帶也不好找人啊。”
“那,您怨朝廷麼?”
老人家給我比了個‘噓’的手勢,“可不敢這麼說,給人聽去了說老身有怨言可不得了。再說,這不是叛軍要造反,不然皇帝爺爺能打仗麼。老身只盼著什麼時候叛軍滅了,我的三個兒子也就回家了。”
正說著,裡頭跑出來一個小男孩,虎頭虎腦的,只是身上的衣服補丁重補丁的。
我從衣袖中掏出一顆糖果遞給他,他看看祖母,得到允許這才說聲‘謝謝叔叔’接了過去。十姐姐也在掏,我把她的手摁住,笑著說:“老人家,驍騎將軍您知道麼?”
老人家點點頭,“知道啊,林將軍可是個好人吶,我聽說他是最愛護士兵的。可惜了啊,英年早逝。”
我心裡也是一酸,大哥在軍中的確是以愛護士卒聞名的。
“他有個妹妹,知道有很多將士跟兄長一樣陣亡了,但是家人生活沒有著落,想開個針線班,給那些出征將士的妻女找條生路,透過她接一些軍服軍袍來做。您老人家的兩個媳婦要是願意,不妨到里正那裡說一聲,到時候和其他姐妹一起過去。管吃住和穿衣,每月做得好還能給點銀子。”
老人家眼一亮,“後生,真的有這樣的好事?”一雙長滿老繭的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用力點頭,“林小姐不會哄大家的。”
“那後生你是誰啊?回頭別人問起我聽誰說的,我得能說出來啊。”
“人家都叫我石大少,是林小姐在閨中不便,委託我出來問問看有沒有人願意的。”
“石大少,石大少”老人家唸叨了兩聲,又問:“就是出征將士的妻女,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