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他已經死了,你醒醒好不好!我們曾經對月起誓,今生今世,永不相負。
我不希望你經常在我的面前提起一個死人。更不想你的心裡還永遠裝著另外一個男人。雲兒你已經睡了這麼久,我每天守在你的床前,看著你日漸憔悴的模樣,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不用自責,他是我殺的,下毒的事,也是你為了我去做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們就要成親了。”
雲容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聲音有些乾澀:“曦宸,我很亂,很亂,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輕不可聞,可卻透著不盡的迷茫。
白曦宸走後,雲容換了衣裳,便有宮婢替她梳洗打扮。
藉著銅鏡,雲容這才發現自己左臉的斜下方,有一道一寸來長的疤痕。她記得,那時皇后用金簪在她臉上劃出的痕跡。
她不覺苦笑了一下,失憶後的這張臉是極平凡的,僅能算得上清秀二字,可是現在又被破了相,想來真是難堪得很。
恢復了記憶,想起了曾經在東宮發生過的一切。
不知不覺,腳步竟向著太子書房的方向走去,她記得,那裡有一幅屏風,雖然八成已經被換掉,可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
陽光照在身上,本來並不覺得特別的冷,可是迎面卻突然有一股冷風吹來,雲容背過臉去,拉緊了領間厚實的毛領。
再回頭時,才看清,原來,太子的書房已經到了。
而那冷風竟然好像是從那裡襲來的一樣。
迎面的侍女拿著裝有茶具的托盤,從雲容身邊走過,看情形是要送茶到書房去。見了雲容面色似乎有些尷尬,卻也連忙行禮:“雲姑娘!”
雲容只問道:“太子殿下在裡面嗎?”
那宮女支吾了片刻,對她說:“雲姑娘,太子殿下正和許多大人們在書房議事。”
雲容點點頭,示意讓她進去,想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正欲轉身離開。卻聽見書房內似乎傳來了劇烈的爭吵聲。
雲容微微有些不安。她知道白曦宸剛入主東宮,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接手。他在朝中的根基也並不紮實,這麼短的時間內,那些大臣無法真心臣服,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也沒有這樣在太子的御書房內公然吵嚷的。
他們這樣欲將太子的威嚴置於何地?”
想到這裡,她不由順著青石地面,朝著書房外的臺階上走去。
才剛踏上一步,便聽見裡面傳來暴怒的聲音,“太子殿下,我史家為你拋頭顱灑熱血,終於讓你坐上了這儲君的寶座,沒想到你卻在此時此刻欲立那女子為太子正妃?
我女兒堂堂郡主也要排在她的後面。這分明就是對我史家的羞辱。
我史朝峰活了幾十年,從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我的女兒更不會受!
太子殿下若要使一意孤行,我只有即刻帶著女兒回到淮南去。
從此再也不踏入京城一步!”
這個聲音雲容聽得出來,正是襄王史朝峰,沒有想到,他們如此激烈的爭吵,正是因為自己。
白曦宸的口氣卻依舊是波瀾不驚:“襄王爺,你是在我威脅我?”
口氣雖淡,但表明了他無可商量的態度。
史朝峰當即聲音嘶啞道:“你?”
當即又有許多人不滿白曦宸的決定,書房內的氣氛劍拔弩張,火藥的氣息四下瀰漫開來。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緩緩響起,雲容心尖一顫,這個聲音她到死都不會忘記,他說:“曦宸,那日這個女子受傷未死,我便知道遲早是個禍害,你這樣做,只能讓這些追隨你的人,慢慢寒心。
得天下易,守天下難!
為師勸你,還是打消了如此想法!”
這正是那日一劍刺中白梓軒心房的老者的聲音。雲容雙肩顫抖,幾乎有要闖進去的衝動,她無意什麼太子妃的名分。可是他殺了白梓軒,更這樣當面斥責堂堂當今的太子殿下。
她心中好恨,恨不得衝進去殺了他。
雖然這樣的場面對於白曦宸來說,也是在所難免,畢竟他剛剛歸朝,什麼事情都需要時間去捋順。只是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可憎。
果然聽到了書房內,砰的一聲,似乎有杯盞落地的聲音。
似乎是一向喜怒不幸於色的白曦宸被他們徹底激怒了。
雲容的心只覺得更加疲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