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心盡力的份兒上,還是免了那三十藤條吧!”
二哥卻不領情,扭過頭去一聲冷哼:“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豈是容得了他這般胡作非為?!”
書華急忙繼續勸道:“我昨晚上將賬目全部核算了一遍,虧空的銀子並不多,統共也不過幾十兩銀子。且不說每月的那些工錢,按照規矩,每年年底分給各個掌櫃的紅利少說就有上百兩,於情於理,他實在犯不著為了那麼點銀子去犯險。我琢磨著,或許是陳掌櫃家裡有了什麼困難,一時心急,就幹了這等糊塗事兒,你看……”
二哥冷目一掃:“陳掌櫃,是這樣的嗎?”
明知道三小姐話裡有話,陳掌櫃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順著臺階往下走:“二少爺,奴才真的是一時糊塗,那些銀子奴才回去立刻就雙倍……不,三倍還回去!求二少爺這一次手下留情吧!”
書華拉住二哥的衣袖:“看在他這麼誠心認錯的份上,就通融通融吧!”
二哥無奈地看著她:“偏你心腸好,他若犯在父親手裡,肯定會被直接逐出沈家。”
聽他這話,陳掌櫃便知自己已經無事了,趕緊不停地磕頭道謝:“奴才以後一定盡心盡力為二少爺和三小姐辦事,若是再有半點差池,不用二少爺說話,奴才就綁了自己上衙門去自首!”
“你原是沈家簽了死契的奴才,老太爺生前看中你的能力,特別開恩派你去鋪子裡做了管事掌櫃。今日放眼看去,沈家有幾個奴才有你這般待遇?人要知足,才能活得更安穩,無論如何,都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等陳掌櫃再說話,書才就擺了擺手:“你且回去吧,銀子明天再交到賬房去,你要好自為之。”
待陳掌櫃走後,書華這才抓住二哥狡黠一笑:“我剛才的演技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逼真!”
二哥寵溺地望著她:“一個晚上就將賬目核算得那麼清楚,你昨晚應該熬夜了吧?這天氣冷得很,你若忙不完可以等到第二日再做,若是凍壞了身子,看你這個年怎麼過!”
書華沒有去解釋自己昨晚計算賬目的方法,只是摸著鼻子傻笑:“病了又可以光明正大地休息了,有什麼不好的?!”
豈料此話一出,二哥的神色忽然一黯,似是觸及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傻丫頭,那幾天你躺在床上不吃飯的時候,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死了就什麼都可以忘記了,有什麼不好……”
“那是從前的傻丫頭說過的傻話!我現在不是傻丫頭,有二哥,有父親,我現在比誰都希望能夠活下去!”
二哥略有些哽咽,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果真是個傻丫頭……”
眼前的妹妹,笑容明亮乾淨,偶爾還會撒一下嬌,她會做很多溫暖好喝的熱湯,會在面對的困難的時候知道自我保護,會堅定大聲地說自己已經長大了。漸漸地,從前那個妹妹的樣子好像越來越模糊,那時候的她總是不愛說話,走路時候連頭都是埋得很低很低,幾乎都看不到她的臉龐,她的眉目與神態,直到今時今日,竟是已經化作了一團青煙,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見到二哥看著自己發呆的樣子,書華心裡沒來由地一陣心虛,她趕緊隨便找了個話題打斷他:“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父親真的不回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二哥的面上漸漸浮上幾絲無奈:“這事兒由不得我們,也不由得他……”
見他這般為難,書華再次驗證了心中的猜想,父親當初執意要留在九度山守孝的原因果然不簡單。再聯想到前段時間沈家被削爵位的事情,一切似乎都與朝廷裡的事兒脫不了關係,或許,只有遠離了政治的漩渦才能真正全身而退吧……
書華胡思亂想了一番,又與二哥閒扯了一會子,方才抱著賬本離去。北風呼呼地吹,揚起她柔軟的髮絲,凍得她縮了縮脖子。身後的君慶趕緊走到她前面,為她擋住一部分寒風。
放慢腳步,書華抬頭望了眼陰霾的天空,對於今年這個大年,隱隱生出了幾分不安……
第六十四章 心思
書華手上的鋪子是白氏嫁過來的嫁妝,按理不需要記到沈家的賬冊上,所以書華手裡的賬本在給二哥看過之後,就直接用匣子鎖了起來。至於從四夫人那兒換過來的房契,目前還處於空置階段,得派人過去打理清掃一番。
想到這兒,她就讓君翠去叫了王管事過來,將水榭的鑰匙交給他,讓他從家裡選幾個手腳勤快的粗使雜役,趕在年關之前將那裡打掃乾淨。
王管事無不稱是,末了還不忘問一句:“這事兒需要通報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