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上戴著金冠,又插了一支翡翠髮簪,腳下踏著粉底小官靴,穿著一件青色的雲錦直衫,腰間幫著碧玉腰帶,又懸了一塊羊脂美玉,那花紋形狀卻是似曾相識。
那少年眉眼之間居然有三分像長孫偉,只是不如他精緻脫俗,反而帶了兩份冶豔之態,再加上他面容蒼白,隱隱戴著病態,就更是缺乏男子氣概了。
方才聽他叫王妃母親,可是王妃又說你娘云云,難不成他竟然是長孫妖孽的庶出兄弟不成?
可是也沒聽說惇親王還有庶子啊?難道是馮嬤嬤忘記和自己說了?
此刻她顧不得深究這人的真正來歷,只是急於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偏偏王妃就是不往那關鍵之處問,只是一味的問一些“身體可還好啊?”、“需不需要新增衣裳?”、“有沒有按時吃藥?”這些無關痛癢的廢話。
那位少年也是回過味來,雖然王妃刻意不願提及,可是他此來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鬧大,讓自己那個永遠眼過於頂,看上去完美無缺的哥哥染上人生中最大的汙點!
他的神態更加焦急,居然不禮貌的打斷了王妃的話:“母親,孩兒的身體沒有大礙,要緊的是哥哥!方才父親帶了我想要去見見今日到府的國子監祭酒,請教學問,誰知路過那園子中間一處假山的時候,居然看到……看到……”
他故意停了停,抬眼看了看惇親王妃,卻發現對方的眼眸之中都是寒意,心中就不禁有些膽怯。可是一想到之後長孫偉可能受到的懲罰,和這位高高在上的王妃也會沒了臉,他就彷彿得到了莫大的勇氣。
場內包括李貞兒在內的所有人,此刻都豎著耳朵,就等著這位少年把話說完。
他看到自己的確已經是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才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看到哥哥居然抱著一位姑娘,而那位姑娘居然……居然身上插著一柄刀子。已經是一命嗚呼了!”
王妃雖然面上波瀾不驚,可是實際心裡早已經是驚濤駭浪。
這怎麼可能?且不說偉兒不可能去殺一個什麼不知名的女子,就算是他要殺人也不會自己動手,就算是他要自己動手,又怎麼可能如此的不穩妥居然會被人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兒子一貫的行事風格!
她之所一直隱忍不發,由著眼前這個小子胡言亂語,也不過就是為了靜觀其變,等著心腹李嬤嬤的到來,好了解事情的真相!
李貞兒也是同樣瞠目結舌,她疑惑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方才還和自己傾述衷腸的長孫偉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抱著另外一個姑娘?
這倒不是李貞兒對自己有多麼的自信,而是她在僅有的幾次溝通中,都能感覺到長孫偉是個謹慎、有成算的人,不是個因色誤事又或者說是為美色所迷之人。
那麼又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荒唐的局面?
她的心中雖然焦急,無奈身旁的李家人卻是以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在觀察事情的發展。
那邊李婕兒就不顧場合的低聲問了自己母親一句:“哎?怎麼原來惇親王還有一個兒子?不是說王妃和王爺鶼鰈情深,十幾年如一日嗎?”
“這位可是惇親王爺唯一的庶出子女。正是那位宋側妃所出的二公子。”二夫人也壓低了聲音說道。
宋?李貞兒心裡一動,難不成這位側妃居然和當今太后同出一族?
果然那邊二夫人又接著說道:“這位側妃娘娘啊,可是太后娘娘族兄家裡的一位嫡出姑娘,論身份,也不比王妃差了。否則又怎麼會安然生下兒子?”言語之中竟然流露出惇親王妃悍妒,不許庶出子女出生了。
“不許胡說!這些事情哪裡是我們這些人能夠隨便非議的!你閉上嘴,輪不到你說話的時候,你就不要多嘴!”老夫人聽到二夫人說得不像話,又發現有幾個夫人已經側目而視,就立刻制止了談話。
二夫人也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僭越,也就尷尬的看了老夫人一眼,不在多做評價。
李貞兒心知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什麼緣故,否則長孫偉也不會一再的強調王妃並不如表面所見的那樣風光。
她看著那坐在中間,似乎穩如泰山的惇親王妃,眼底已經不由自主的有了幾分的擔憂之情,就知道這位王妃愛子心切,此刻已經很難保持鎮定了。
她想著或許應該提示有些心慌意亂的王妃遣散眾人,以免王府的私事暴露人前。可是要如何說話才能不落了王妃的面子,又達到目的呢?
她想了半晌,計上心頭。
於是原本坐得好好的李貞兒,就突然一個搖晃,身子一軟,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