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她,來到凡世。
天空泛著蒼白,黑壓壓的烏雲凌亂的散佈著,彷彿在哀悼血殤即將臨來的死亡。
悽切的抽泣聲,血殤哭了,流淌出血紅色的淚。
它的旁邊,有位白衣男子,憐愛地撫摸它。
周遭的泥土溼潤,看得出,他想挽回它即將逝去的生命。
可是血殤花期已盡,他已無能為力。
待男子走後,嫣素悠悠地走過去,靜靜注視著它。
“百花仙子?”
“血殤墨雪,為何如此悲傷?”
“我的花期盡了,不能再陪伴他,一起走險惡的江湖。他會孤獨,會害怕。”
嫣素靜靜傾聽,用眼神示意它繼續。
墨雪緩慢地訴說它與他的故事,眼裡是滿滿的幸福。
他,便是景痕,江湖中出了名的殺手。
他殺了無數人,但每一次都會來到它身邊,深深地懺悔。向它傾訴他的無奈與無限的悔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相信,每一個在他手中消失的亡靈,都是敬佩他的。所以,百花仙子,可否代替我做為一株血殤陪伴著他,直到,他也變為亡靈?”
“好。”幾乎是脫口而出,不經深思熟慮,她同情他,也同情它。
血殤就這樣滿懷笑意的離開了。
可那個笑容,卻讓她恐慌,似乎即將發生,可怕的事情……
嬌豔的血殤一如既往地綻放著。
一遍又一遍,聽他懺悔,看他滿臉的憂愁,和眼中久久不散的殺氣,還有那眉宇間的無奈。
她看得心疼,聽得心痛。
多少次,她想安慰他,一句話,或是一個輕微的動作,想要撫平他無盡的悲傷。可惜,她為了做好一株簡單的血殤,遲遲沒有任何舉動。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老了,兩鬢已長滿了白髮,蒼老的面容上依舊抹不去悲傷。
“血殤,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來看你了。我沒有殺人,這次唯一要做的,便是和你說說話,沒有‘江湖’兩字的話語。”
他悠悠地蹲下,在她跟前獨飲一杯。
“不知道天地間是否有仙者的存在,可我知道,你不是它。血殤的花期,僅僅是短短的二十年。而你,已陪伴了我六十年,不會是它的。”
既然事實已挑明,她也無須隱瞞。
“對,我不是你的血殤,它早在四十年前就消失了。它舍不下你,怕你孤單,寂寞,便讓我繼續陪著你,做它的替身。”
“它又是何苦?我早已習慣了一個人。”
“但至少,多了它,你有了傾訴物件,不會那麼孤獨落寞。”
“也對。所以,才會對它有了情。我從未對任何人,任何物產生過情,因為我是殺手,冷血而無情。”
“你終究,還是動了情。”
“血殤?我竟對同一種植物動了兩次情。縱使我知道你不是它,但對你和它,有同樣的感覺。現在,我將逝去,舍不下的,只有你了。”他淡淡地把話說完,慢慢地倒下了。
池嫣素,哭了。
作為一株血殤,她流下了血紅的淚水。宛如一滴血,滴落在他殘留哀傷的面容上。
她對他,也動了情……
夢境是可怕的,亦然是悲傷的。
最終,她還是愛上了他……
嫣素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那樣的夢,她對他,是不會有感情的。如今她唯一的任務便是,讓景痕愛上她,忘記血殤墨雪……
可惜,這個夢的結局,終究還是那麼煽情……
每一次從夢中醒來,景痕都會坐在她的身旁,緊緊握著她的手,似乎想要給她一絲的暖意,一絲的安全感。
同樣的夢反覆著,嫣素掙扎著醒來,額頭滲出細微的汗水,溼嗒嗒的讓她很不舒服。
他依舊坐在床邊,雙目瞅著她,一隻手握著她不放,另一隻手則為她拭去點滴的汗水,眼裡滿是憂愁與愧疚……
她實在不明白,景痕隱退江湖也有些時日了,為何每次在她被噩夢驚醒之後,他的眼眸裡總有些許的愧疚?甚至有時候會害怕……
“怎麼了?又做惡夢了?”他的聲音柔柔的,聽在耳朵裡特別舒服。
她窩在他的懷裡,享受地閉著眼,嘴裡哼著好聽的調子。
夜風呼嘯著,窗外的樹葉總是發出簌簌的聲響,月光暗淡極了,似乎可以忽視它的存在。原來,在這安靜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