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康熙也是知道我的。也不錯,到底是長期居住,這回倒是有求必應了。我想到剛才康熙說這是蘇麻喇姑以前的住處,對於這個女人,我的瞭解僅限於她是孝莊的貼身婢女,可是我卻也知道蘇麻喇姑離世是在康熙四十四年,也就是說歷史上的這個時候她應該並沒有死,可是這方屋子為什麼沒有人住了呢?這個浩瀚的清宮裡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我並沒有帶著些什麼,我也確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除了十三以前送給我的那些小玩意兒,其中一個是一個做工精緻的玻璃鼻菸壺。
“淮兒,今個兒我差人尋了這個來。”十三滿臉得意地看著我。
“這個是……。玻璃?”
“你竟然知道玻璃?!”
“啊,沒有,我是聽人說起過,說玻璃玲瓏剔透,角質清楚,我便猜是了。”
“瞧你,還沒見你對什麼東西這麼愛不釋手呢,你若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便送了你罷……。。這東西本也是我找來讓你開心的。”
下巴感覺癢癢的,我用手一摸,竟然是大滴的眼淚。我詫異地看著蘸著淚花的手掌心,我與十三已經幾日沒有見面了?
我竟然沒有想到,我與他,永遠不可能再見面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樣一件事情更加悲哀了,每次當你遠行,背後總有一個拉長的影子在看著你,可是有一天,有一天當你再次走開的時候,驀然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我本該慶幸的,慶幸康熙的大發慈悲,慶幸我的福大命大,慶幸我只是歷史上的一個揹包客,什麼也不必留下,可是,我到底要慶幸些什麼呢?
巴勒走後,院子更是出奇地安靜,甚至連風聲也沒有,就是這樣,留下了我一個人。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一種超越死亡的安靜,在你有意識的時候感受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靜,順帶讓你思念著一個真實存在過的,撫摸過的影子。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了,我要鳳仙花幹什麼?我突然這麼想。
而十三呢?他現在是否已經知道了康熙的決定?他是否已經被康熙釋放出來了?他是否還在等著回京的那一天?我願意把自己在他心上的位子看得很高,但是卻不敢,太高,掉下來的時候太危險了,從這點看我還是一個怕死的人。
巴勒帶來了我要的鳳仙花種子,也帶來了我想要知道又不想要知道的訊息,外面的訊息,關於我的訊息,我突然覺得很滑稽,我的訊息我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伊爾根覺羅。秦淮感染瘧疾,不治身亡。恐瘧疾在宮內傳染,已經將其帶回家火化。”巴勒是這樣說的。瘧疾…。。這個理由不算太爛。大概早在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我就已經感染瘧疾不治身亡了吧。我懶得去一五一十地計算時間,這已經和我無關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如果那天我沒有跟他來,我就真的身亡了。
“那…。那十三爺知道了嗎?”我的聲音微不可聞,在我說出口後甚至開始後悔了,十三怎麼會不知道呢,我但願他沒有聽見,可是他的聽力很好:“幾天前已經把訊息傳到陝西了,皇上和十三爺都知道了。”“十三爺他…。。可好?”“皇上已將十三爺放出來了,而且把瓜爾佳氏賜給了十三爺,回京後便大婚。”巴勒如實答道。我的脖子彷彿被人掐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十三爺同意了?”“十三爺已經謝了恩。”巴勒道,隨後又像是怕我想不開般道,“姑娘仔細身子。”便匆匆走了。
我到底是等來了結局,十三的結局,卻不是我的結局。
原來,什麼瓜爾佳,什麼兆佳都不會憑空消失,該消失的是我啊。瓜爾佳…。。瓜爾佳,似乎聽過這個姓氏呢,莫不是她?我的腦子裡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還有她叫我姐姐的聲音,枕脈?我又搖搖頭,不管是不是她,與我的確是沒有什麼大關係了。
我瘋狂地鏟著土,一刻也不停歇地種植我的鳳仙花,無數次想像它們開花的樣子,可是總在某一個拐角處看見曾幾何時的大草原上,兩人共乘一匹的樣子。“淮兒,等大局落定,我們便做一對神仙眷侶,一同去遊歷山水,暢遊天下可好?”我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我那時心裡定然是高興的,不然,為什麼我現在會這麼難過呢?都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是我突然發現,我寧可失望卻還是願意有那麼一段希望的。
我的日子還是照常過著,巴勒常常會應我的要求帶些我要的東西來,我沒有好好寫字,而是開始畫起了畫,雖然這裡沒有什麼景色,花也沒有開,可是卻還是可以憑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