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裡卻只是迴盪著那天我們在畫春堂初遇的情景。現在呢?不過是供人回味,然後嘆一句世事無常罷了。
琢玉的孩子還是沒有能夠留住。儘管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聽到訊息的時候還是感到一陣心酸。是啊,琢玉尚且還能夠擁有過,而我呢?一個孩子,屬於我和胤祥的孩子,我在這個時空的唯一紐帶,也沒有。這也算是一種絕路嗎?人都說天無絕人之路,而今,也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皇帝的賞賜源源不斷,年羹堯一天比一天受到重用,這般美好的女子,卻永遠定格在了深宮裡。我本想去看她,可是結果卻是我自己病倒了,倒是勞煩她從宮裡弄來一大堆東西,我很是過意不去。這場病來的也著實奇(霸氣書庫…提供下載…87book)怪,沒有什麼先兆,就是有一天起來就感覺頭昏腦熱的,本來還以為是小感冒,一個星期的週期就好了可是幾天過去了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是愈演愈烈。到後來乾脆發起了高燒。我的腦子模模糊糊的,卻突然想起了有一天我也是這麼發燒的,那天是胤祥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
我越是不想去想,這種感覺就越明顯,終於明白為什麼說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為脆弱的了。什麼打不死的小強精神也都是空話一句罷了。
我仰天長嘆,一閉眼,睡死過去。
我夢見了陶藝,我和她並肩走在王府井大街上,她咬著半截糖葫蘆。我圍著厚厚的圍脖,不住地哈氣。我和她貌似在討論一個比較哲學的問題,論點是世界上究竟有沒有永恆的愛情。我說有,她一定說沒有。她是這麼說的:“到現在為止,所有沒有離婚的四十歲以上的夫妻,多半是因為親情的聯絡。我說的是親情,不是愛情。愛情是什麼呀?一見鍾情算嗎?日久生情算嗎?都算,就是有這麼一個點兒。我以前聽那什麼生物學家說過人身上分泌的荷爾蒙是因時而異,因人而異的。”
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麼,只是感覺臉上涼涼的,我還沉浸在和陶藝的辯論中,用手撓撓臉上,卻摸到一隻溫熱的手掌。
我突然一下子有了什麼支撐點似的醒了過來。
胤祥好像好幾天沒有休息了,一臉疲倦。臉上還有沒有處理乾淨的鬍渣。我突然笑了出來,笑得停不住了,胤祥慌亂地看著我,他大概是以為我燒成神經病了。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他的鬍渣,真的是鬼使神差,要是再給我時間想一想,我一定不會這麼做的。然後,然後就是我哭了。涕泗橫流。可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哭。或許只是因為我不知道現在我應該說什麼話?或許是因為大病初癒後需要宣洩一下?
總之,我是哭的很是驚天動地。胤祥更加慌亂了,胡亂幫我抹著眼淚,用他的馬蹄袖。我突然又有了惡作劇得逞般的快感。我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看他慌亂的樣子,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了。可是,我是有多久沒看到了呢?沒看到他這樣,為我一個人慌亂。
我張了張嘴巴。他的聲音很緊張:“淮兒?”我吸吸鼻子,空氣灌入鼻腔,我猛烈地咳嗽起來,他忙不迭替我順氣。
“胤祥?”我還是說話了。裝啞巴的確不是一個好辦法。事實上是,我為什麼要裝啞巴呢?的確,我不需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胤祥的身子一顫,扶住我道:“淮兒,你……”“不要說話。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我以前的好姐妹了,我們在討論一個關於愛和永恆的問題,她說兩個人的愛不過只是一見鍾情,或者是日久生情罷了。呵,我怎麼會信她?可是她說的卻又讓我無話可說。怎麼辦呢?我們認識多久了?從那天晚上開始,斷斷續續也有十年了吧?熬過了七年之癢,到了現在,我本以為結局總是好的,誰會知道,我們都老了啊。”胤祥扶住我的手明顯用了力道,他的眼睛亮亮的,明眸皓齒,讓我產生錯覺。
“還有,還有,我在想,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他們,還有十四阿哥,從前我們是多麼要好呀,可是呢,曾經的事情,都只是曾經了。我現在才知道容若說的‘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意思,他當初這麼說是有多難過呢?也罷了,我們都已經累了,是要好好歇息一下了。你的堅持,你的無奈,我又何嘗不明白呢?我是明白的。胤祥,我總感覺我不是屬於這裡的,不屬於這個時代,或許我是來著三百年後也說不定呢?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就遲早有要回去的一天,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看準你要的,去做吧。隱忍了這麼多年,大丈夫志在四方,和四哥一起,去開闢一片新的大清朝吧。我在三百年後為你讚歎……”
胤祥眼角溼溼的,他輕輕地抱著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慾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