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很和諧的氣氛,硬是因為他這聲刻意的咳嗽,變得分外怪異。至少虎子心裡是這麼覺得,尷尬地站起身,對著白兔有些狼狽地叫了聲:
“師父。”不敢抬頭看他。
“葛宏昌正在找你,你過去一趟吧。”白兔一臉嚴肅,煞有介事地說。
虎子點點頭,立刻對冷凝霜和白兔做辭,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白兔一直看著他走遠,才不爽地瞪向冷凝霜,叉腰像一隻大茶壺:
“娘子,不許招蜂引蝶!”
冷凝霜無語地笑笑,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淡淡道:
“你幹嗎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白兔見她一臉地無所謂,不高興地撅撅嘴。頓了頓,忽然上前來奪走她的茶碗放下,拉起她的手說:
“走,我們出去。”
“去哪?”冷凝霜疑惑地問。
“當然是去我們以前的家看看,現在不看,明天要走就沒空了。”白兔走在前頭,還帶著剛剛的不爽,硬邦邦地回答。
冷凝霜沒想到他竟然想著她的所想。
她是想回去看看,可因為他時間太緊張,她不願讓他為瑣事煩心,沒想到他竟然提出主動要回去。
心裡溫暖,她莞爾一笑。
因為麗州是不戰而降,檀溪村依舊如他們在這裡生活時一樣地平靜。
兩人乘馬車極低調地回到那座曾經生活了六年的樸素小院。
白兔倍感新鮮地跳下馬車,扶著冷凝霜下來。抬頭望向眼前泥磚圍牆略顯斑駁的農家院落,一瞬間,這裡帶給他的強烈熟悉感,讓他的太陽窩突然抽痛起來,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你沒事吧?”冷凝霜忙問。
白兔搖頭說沒事,看著漆黑的鐵門上了一把碩大的鎖頭,歪脖問:
“娘子,你帶鑰匙了嗎?”
“……”冷凝霜望著門上的銅鎖,滿頭黑線。
“要撬鎖嗎?”白兔接著問。
冷凝霜無語地嘆了口氣,說: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賈大娘家。臨走前我把鑰匙交給她一把,我現在去取。”說著轉身快步走了。
因為呆不長,明天就要離開,她本不打算驚動鄰里鄰居的。可為了拿鑰匙,也只好去賈家露一臉。空手去不好意思,讓冷颯去村子裡買了一隻乳豬,兩隻山雞,又把本來要送給錢滿貫的兩匹綢子摞上,給賈大娘送去。
村人送禮講究實惠,送吃用最實惠。
賈大娘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回來,喜得無可無不可,拉著她的手說個沒完。
小賈氏又生了一個孩子,正在坐月子,摩挲著那兩匹絲綢喜歡得不得了。
說到賈小七在京州成親了,賈大娘又是高興又是擔心,怕那邊戰亂遇到危險。
冷凝霜安慰了她幾句,又說了一會兒,拒絕留下來吃晚飯的邀請,拿了鑰匙回去。
剛走到門口,卻發現白兔不見了,她滿腹狐疑地左右看了一圈,上前開啟大門鎖頭,推開院門走進去。
果然,白兔正站在院子裡。抬頭望著那棵已經凋謝的桃樹。
一襲素雅的象牙色長袍隨風飄飄。長身玉立。美如清泉,色如曉花,遺世而獨立。
“你跳牆進來至少也先告訴我一聲,我還以為你丟了。”冷凝霜不悅地說,隨手關上院門,走到他身旁,亦望著那棵已經光禿禿的樹冠。
沉默了一會兒,白兔輕聲開口:
“若是早些來就好了。早些來還能看到這桃樹開花時會什麼樣。明明說過花開了,就要一家人一起賞花的,卻到現在也沒有實現。”
“是啊!”冷凝霜聞言,也有些惆悵,喟嘆道,“若是大兔二兔也跟來,一定會很高興,他們也很想念這裡。”頓了頓,忽然扭頭望向他,滿腹狐疑地問。“你腦袋好了?”
白兔滿頭黑線:“別說得好像我前些日子痴呆了一樣好不好?”
“……”冷凝霜無語,看來他是好了。
風沙沙吹過。冬季裡乾枯的樹枝在風聲中輕緩地搖動,彷彿很沉重似的。
“我們會回來的。”白兔突然輕聲說,在這寂靜的場合中卻顯得很是響亮,他偏過頭,對著她認真地承諾,“等天下安穩,大兔可以繼位了,我們就回來。現在這裡已經是晉國的國土,以後我們可以平靜安穩地生活下去,不會有人來打擾。”
冷凝霜望著他,他眼裡的堅定表明這話是他發自內心說出口的。
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