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然還是同郭掌櫃。謝宛颺唯一有用處的地方,就是他能在謝家的壽宴上把你繡的屏風隆重地推薦出去。”
白兔有些糾結地點點頭,他並沒想過他的繡品要多賣多少錢,即使像現在這樣每件賺個二三十兩他也很歡樂,可既然娘子喜歡,那就那麼做吧。反正攢的錢越多,越能多多地生小兔子,一想到這個,他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反正娘子對姓謝的也沒意思,看娘子這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多迷人!娘子,再冷酷無情一點,讓姓謝的那個混蛋失望到哭死去吧!
冷凝霜並不是想賺多少錢,而是她覺得以白兔的繡工,現在這樣的買賣方式等於賤賣才能,可映月繡樓已經是麗州最大的繡樓了。謝宛颺的提議無疑給她指明瞭另一條路,試一試反正又沒有損失。
已經到了火燒店吃午飯的時間,白兔向來是和冷凝霜一起吃飯的,當兩人攜手進入店內時,立刻收到一桌子人的注目。
白兔樂顛顛地去幫錢胖子擺碗筷,錢胖子一看就知道兩人和好了,也很高興。錢滿貫悄悄湊到冷凝霜身旁,用手肘捅捅她,狐疑地問:
“你手段好強啊,他剛剛進來時明明還鐵青著一張臉,你倆這麼快就和好了?”
“多大點事,只要我想好就能好!”
錢滿貫扁扁嘴:“切!你昨兒明明還說懶得管他!”
冷凝霜笑而不語。
夜涼如水。
一輪滿月泛著鮮紅悄悄地爬上柳梢頭,清冷的光芒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似籠著輕紗的夢。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斑駁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冷凝霜側臥在青翠的草地上,眯起眼眸,聆聽著白兔用一片柳葉吹出一支悽婉迷離的小曲兒。當幽深的旋律在空氣中逐漸消散時,他放下柳葉,抬頭望向天邊的圓月,輕喃了一句:
“過了中秋,月亮還是這麼圓。”
冷凝霜不語,彷彿睡著了。
白兔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忽然沉聲問:“娘子,阿暖是誰?”
娘子篇 第二十二章 前世今生
冷凝霜背對著他躺著,良久,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低聲反問:“你就這麼想知道嗎?”
“我想知道。”他低啞著嗓音,望著她修長白皙的脖頸,堅定地回答。
冷凝霜閉著眼睛,沉默了好一陣,輕笑道: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女人,她父親的家族非常龐大,非常富有,可惜她是父親外室的孩子,母親只是個一脫成名的演員,哦,就像是樂坊裡的歌姬。這樣卑賤的血統是入不了戶籍的,直到母親上吊自殺,為了平息醜聞,穩定大局,祖父迫於無奈,只好命令父親將這個孩子接回家。
往後的二十幾年裡,家族的漠視與虐待,以及對自身血統的自卑造就了一個相當扭曲的女人,不斷膨脹的不甘讓她費盡心機終於爭取到爺爺的賞識,利用這份賞識在背地裡慢慢地斂權。爺爺做夢也沒想到,他悉心培養出來的狗其實是一頭野心勃勃、善於隱藏的狼。最終當他終於意識到這頭狼的危險,想採取行動毀滅她時,狼已經張開嘴一口咬掉了他的腦袋。
之後這匹狼開始以極其殘酷的手段肅清整個家族,凡是欺負過她、反對過她的人,她一個都沒有放過,她要讓他們嚐盡人世間最悲慘的滋味,即使是她的父親,即使是和她有著一半血統的兄弟姐妹,她也不會放過。做完這一切,她更是變本加厲,利用龐大的財富優勢,無所不用其極地,運用各種惡劣的手法吞併了一個又一個商族,壯大自己。
後來她遇到了一個男人,一個天真純潔的男人,他的父親是個相當頑固的老人。死活不肯同意女人提出的合併計劃。就在這時,那個天真的男人居然向這個卑劣的女人告白了,他說他愛她。多麼可笑的男人,明明他們是敵對的,明明他知道她惡名昭著,他居然還對他的家族敵人說‘喜歡’。
好天真,天真得讓人想毀了他,於是女人卑鄙地利用了他,玩弄他的感情,利用他吞併了他的家族。然後在他像個傻瓜一樣哭著來求她時,她冷笑著告訴他,你這種傻瓜配不上我。於是。那個傻瓜在當天夜裡自殺了。”
頓了頓,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好惡劣的女人,對吧?”
並不明亮的夜裡,清泠的風拂過她略顯瘦削的背影,如天上孤寂的滿月。悽清、蒼涼。
像是硬把一整塊冰吞下去似的,寒冷的感覺灌滿全身。壓迫骨髓般的神經痛即使他在努力地壓抑,胸口處卻還是大幅度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