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動靜,除了小郡主的到來外,皇上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舉動,讓他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然而長公主終是從那房間中走了出來,並且讓人將賀蘭笙葬了。
這位平定匈奴的龍熙朝大將,就死在了這場屠戮之中。訊息傳到帝都時,永辰帝紅了雙眼,狠狠地將奏摺摔在地上,皇朝一聲不吭,卻也覺得做得太過了。然而慕容羽軒卻是輕輕搖著酒杯,微笑道,“若是再不給點教訓,想來她下次還是不知道教訓。”年輕俊逸的面容上露出一絲邪氣,“既然要給教訓,就不如給的深一些罷。”顧流歌靠在榻上,手中捧著暖暖的湯盅,一言不發。女子心中平靜,卻是終有了一些茫然,看樣子這些年過命的交情,就要在這場屠戮裡,消失殆盡了。
賀蘭笙下葬那日,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長公主站在翡翠撐開的傘下,仍是一身紅衣,靜靜的凝望著那人的墓碑。她知道,他不會想回到帝都去安葬,而是會選擇露在這裡,留在她的身側,陪伴她,守護她,一如他還在她的身旁。女子輕輕的閉上眼,走上前去,伸出潔白纖長的手指,在他的墓碑輕輕地撫摸著。在那賀蘭笙三字上輕輕地撫著,一遍一遍的摩梭著,直到雨漸漸地下大了,翡翠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聲道,{“公主,雨下大了,回去吧。”她才直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墓碑,再不回頭的疾步走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雨中只留下了被雨水擊打著的墓碑,僅是普通製材的墓碑在雨水中靜立著,朝著她離去的方向,彷彿那人溫柔的眼眸,一直凝視著她的背影,從未上前說過一句什麼。
焉歌鸞 【流光湮世卷】 湮世卷 第零零三章 飛花時節
三月初正是扶蘭花開的時候,潔白美麗的花瓣飄飄揚揚的飛散在空中,一伸手就能接住。這種話如同柳絮一樣,花開時節會漫天飛舞。漂亮得很。不管落在什麼地方,哪怕是骯髒的水溝裡,也能綻放出奪目而燦爛的美麗。雖說洛陽的象徵一向是牡丹,然而扶蘭花卻始終是洛陽人最愛的花朵,就象這人生一樣,哪怕是從最底層起,也能成為耀眼的風景。顧流歌坐在車上,手輕輕地伸出,接住了一片飄然落下的花瓣,那花瓣在她的手心裡打了個旋兒,穩穩妥妥的不懂了。女子將手微微合上,又漸漸張開,盯著手掌中的花瓣發呆。
身旁的男子微笑問道,“沒見過扶蘭花吧”顧流歌點點頭,“這地兒還真是好多陌生的物事,像在宮中時見得雲梅花,和現在的扶蘭花,從前都沒見過。”慕容羽軒嘆道,“好花不常在。好景不長留,能在身邊的,最後也就剩下你我而已。”他的手悄悄地探過來,與女子的五指相握,掌心相蹭,平生出種不一般的感覺。夏夏在一旁嘟著嘴,看著兩人親密的樣子,向孃親身邊挪了挪,想了想,又挪了挪。慕容羽軒笑著將小傢伙抱起來放在自己腳上,拍了拍他的小腦瓜,輕聲道,“怎麼了,看都不注意你了心裡不高興了?”夏夏撅著嘴,一聲不吭。
顧流歌伸出手捏了捏小傢伙的臉兒,一時間只覺得特別平和,事情差不多要結束了,一直在小心翼翼不去觸及的長公主也終於要有個結果了。腦中忽然想起前兩日慕容羽軒的提議,女子心中微微一動,忽然問道,“你覺得蘇州怎麼樣?”“還成,怎麼?”慕容羽軒有些不解,“咱們別回長安了,讓白翎回去報個信,咱直接回蘇州吧。”女子側過臉看了看他,“怎麼樣?”慕容羽軒微微一怔,卻倏然反應過來,一雙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含笑道,“怎麼,要我入贅?”顧流歌微微搖頭道,“不是。”慕容羽軒含笑等著她繼續說,女子貼著他的額頭,認認真真的道,“要娶你過門。”
夏夏的小手忽的捂住臉,大眼睛從指縫裡往外翹,嘴裡還碎碎念著,“登徒子,登徒子。”顧流歌撲哧一笑,不知道這孩子是跟誰學得,哪知慕容羽軒卻一本正經的看著她,“八抬大轎,聘禮一點兒也不能少。”顧流歌瞥了他一眼,笑道,“喲,才八抬大轎啊?那我豈不是攥了,娶了這麼俊的一個娘子?”慕容羽軒沒管她說什麼,微微垂頭吻住她的唇,輕聲道,“是相公。”夏夏已經縮到一旁,女子甜蜜的接受了他的親吻,心中只覺一陣感慨,原來從帝都離開這麼久,才找到了一個完全契合的人,她抬起頭,看著那人燦如星子的雙眸,忽然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從帝都到了洛陽,該結束的總是要結束的,該見的人總會見到的,當她扶著慕容羽軒的手從車上躍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發出了一聲嘆息。現在是永辰歷十二年的春天,十二年一個週轉,好像到得帝都還是昨天的事情,好像牽著哥哥的手躍下馬車走近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