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這一點兒證據不好找,還要大人您多費心呢。”
張湯連忙口稱不敢,賠笑道:“卑臣能被皇上重用,全賴丞相您的舉薦,往後若是丞相有事情,只需要吩咐一句,卑臣是萬死也不辭啊。”
嬴政嘴角挑了一下,道:“我可是記下了大人這句話,以後可不能賴賬。”
張湯笑道:“這怎麼敢,怎麼敢。”
嬴政道:“行了,大人回去罷,你往我這裡來也小心一些,別讓淮南王看出什麼。”
“這個自然。”
張湯應聲之後就離開了,嬴政坐了一會兒,覺得有必要去和劉徹說一聲張湯的動作,當即起身出去,往大殿去了。
李廣讓人執著火把,自己在殿門口執劍走來走去,似乎全神戒備,嬴政一過來他就看見了,趕忙迎聲去,道:“丞相,這麼晚了還來?”
嬴政面上裝作憂心忡忡的樣子,道:“不看一眼皇上,卑臣是睡不著覺啊,睡著了也不踏實。”
李廣信以為真,道:“難得丞相是這份心,快進去罷。”
李廣親自給嬴政推開殿門,嬴政走進去,李廣又親自關閉了殿門。
劉徹睡在裡面,已經躺了整整一天了,雖說他的確是受了傷,但是裝作命不久矣的樣子一趟一天還不能翻身,這也是件辛苦活。
他聽見有人進來,不知道是不是淮南王來試探自己,還在“裝死”,但是很快就覺得這個腳步聲非常的耳熟,熟悉到已經深入了腠理,印刻在骨子裡。
劉徹當即輕聲道:“是丞相麼?”
嬴政笑道:“皇上不轉身也能知道是誰?”
劉徹聽見果然是嬴政的聲音,笑道:“丞相的跫音,朕再熟悉不過了,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嬴政在旁邊坐下來,將張湯引蛇出洞的計策和劉徹說了一遍,道:“淮南王的動作想必也有著一兩日了,張湯正在蒐集證據,一有證據可以立刻抓人。”
劉徹點點頭,道:“張湯果然是辦事的料兒,丞相目光如炬啊。”
嬴政稟報完了,就要起身告辭,道:“皇上若沒有其他事情吩咐,卑臣就告退了。”
劉徹沒有立馬開口,就在嬴政以為他默許自己退出去的時候,劉徹忽然開口道:“丞相留下來,陪朕說會兒話罷。”
嬴政駐了足,道:“不知陛下想說什麼?”
劉徹想了一會兒,才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嬴政道:“是皮外傷,傷口也不是很深,御醫包紮過了。”
劉徹笑了一聲,道:“朕……問的是你下面的傷口。”
嬴政盯著劉徹面朝裡躺著的背影,眯了一下眼,道:“陛下現在扮演的是一個將死之人,卑臣懇請陛下專心,命懸一線的人怎麼可能說話呢。卑臣要告退了,陛下休息罷。”
他說完了要走,劉徹趕緊出言道:“朕不鬧你了,行不行。”
嬴政這才停住步子,劉徹道:“丞相坐到朕旁邊來。”
嬴政沒有辦法,只好抬步過去,劉徹感覺到對方坐在了自己旁邊,才繼續道:“朕躺了一天,一天都沒睜眼見過丞相了,還甚至想念呢。”
嬴政突然記起早上的時候,劉徹對自己說的話,不禁冷笑道:“皇上想見的,是卑臣這張臉罷。”
嬴政說出了口,又覺得自己的口氣怪怪的,其實不管是陳皇后,還是陳蹻,到頭來都是自己,還不都是一樣的麼。
他心裡“咯噔”一下,不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就好像當時在水邊的亭子裡,劉徹把自己護在懷裡的感覺一樣,有點過於複雜,屢也屢不清楚,讓嬴政不敢深究。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殿裡有些死寂,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劉徹忽然開口,聲音中夾雜著笑意,但是笑意卻越發的乾澀,讓人聽著並不真實,道:“如果這次可以抓住淮南王,你就是功臣,朕該獎賞你些什麼才好?”
他說著頓了一下,沒給嬴政回答的機會,道:“丞相,你還記得麼,朕答應把隆慮公主下嫁給你的……皇太后現在身子骨不好了,撐不了多久,朕就把公主嫁給你,正好給太后喜慶喜慶怎麼樣?”
嬴政也不知為何,聽見“隆慮公主”四個字,心裡突然升起一陣煩躁,冷笑道:“皇上您確定把隆慮公主嫁給我卑臣,不是誠心想氣皇太后的麼?皇太后可是一直不待見微臣,怎麼可能把寶貝公主嫁給卑臣呢。”
劉徹介面道:“那諸侯王中的翁主郡主,你可以隨意挑,只要是你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