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亦樂乎。盧傲興頭一來,把紅笑兮之事換成路人版本也倒個乾淨,卻不防紫霄漸漸變了臉色。
“她真是這樣說的?”良久之後,紫霄插嘴道,“只是初見便斷定那位小少爺的父母因著經商無暇照管兒子?”這樣的判斷力,這樣的手段,實在太熟悉……是他多心麼?
“是啊。”盧傲笑道,“瞧她斯斯文文,貌不驚人,真是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就有那等機巧心思……實在令人歎服。”
“嗐!那有什麼!”袁都官湊趣道,“她進大牢才一天一夜而已,我爹就對她讚不絕口,還挑選出獄的囚犯去給她當夥計呢!不過這姑娘確實是有些本事的——自打她給那些人派了事兒做,陽鶴城裡不單乞丐少了,連小偷小摸的案子都少了很多。說起來,咱們刑部還真得謝謝她了。”
對症下藥,籠絡人心,物盡其用……這樣的手法他太熟悉!真的是太熟悉了!
紫霄的心忽然漏跳一拍,匆匆起身道,“抱歉,我還有事要辦——袁都官,回頭咱們再聚。”
撇下不明所以的兩人,他飛也似地出門,徑直往瑞雲街行去。心跳得很急,像擂鼓,有期待也有恐懼,紛繁混亂,攪得他難以平靜。
一個聰明之極的女子忽然變得心智形同小兒,而在這種時候,卻又冒出個另一個心思行事皆與她相仿的民間女子?怕天下間也沒有這等巧合的事!
那麼……紫因至今還不肯罷手追查她的事,會不會就是因為發現了這些?為什麼紫因不告訴他呢?是不想讓他煩上添煩,還是說……紫因根本就想隱瞞到底?
破籠卷 第七十八章 愛之深(四)
就在紫霄忐忑不安地前往瑞雲街之時,北城門口,一輛青布篷馬車已透過了守兵的查驗,緩緩駛往城外。
剛過轉彎處,那捂著灰布棉襖的車伕便驀地揚鞭,抽出一串震天脆響,駭得兩匹馬兒放蹄狂奔,一口氣跑出七八十里地去。
柯戈博抱緊笑歌,盡力不讓那偶發的顛簸驚醒她。直到感覺馬車的速度慢下來,這才屈指敲了幾下車壁。
側耳傾聽回應,是安全訊號,薄長的唇便不由得微微一彎,側轉臉朝車廂裡不知何時多出來的那個銀髮少年輕道,“甩掉了。”
離弦回以讚賞目光,“看緊她——我不回來,不要讓她接近陽鶴。”她太精明,只有讓她遠離,才可推動計劃進行。與柯戈博的條件早已談妥,為著同樣的目的,他們不惜餘力。
柯戈博會意地頜首,看著離。弦的身影如煙雲般散盡,他收緊手臂,讓那溫暖愈發貼近。
馬車繞過比下鎮,駛出官道,轉上。小路。穿過一片葉已落盡的樹林,那一頭,有輛土黃氈毯遮蓋的馬車正在等候。
車停穩。柯戈博低頭看看懷裡。熟睡的人兒,實在不忍心打擾她。撩開窗簾一角瞅瞅外頭,終還是輕輕推醒她,“起來吧,該換車了。”
既然曉得紫因在跟蹤,這樣的安排就很有必要。他。備來隨時供公主逃離的手段,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
沒辦法,不得不防。這女子沒了美麗容顏,反而叫接。近她的人慢慢受著那吸引,愈發難以自拔。
若不是他運氣夠好,碰上她醉酒,他也許還會花。更多的時間在那個空有其表的“紅笑歌”身上……不論要用什麼手段,等了將近十三年才得到的這美好一刻,決計不能叫那些蒼蠅來攪擾——他不想,也不許!
笑歌含糊不清。地咕噥一聲,強把眼皮撐開條縫,摸到車尾,居然看也不看就往下跳。幸虧柯戈博眼疾手快抱住她,不然頭破血流一定免不了。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魯莽!”
低斥一聲,卻發現她舒服地窩在他懷裡,已是鼻息沉勻,顯然早是去夢神仙。柯戈博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收了教訓的心思。
那車伕很有眼見地接過她,等柯戈博上了車才把人送過去。柯戈博讚許一笑,朝啞巴老邱做個手勢。老邱便會意地趕著青布篷馬車照舊上了官道。
柯戈博看車走遠,這才回頭衝新車伕下令:“走。”
這一趟換了四回車,直行到深夜。笑歌醒來的時候,外頭已黑漆漆無風景可看。她輕掀起窗簾一角,叫冷風一激,不由得又縮回那個溫暖的懷抱。
抬頭看著闔目靠在車壁上的柯戈博,笑歌有些怔忡。她還是頭一回睡得這般香甜,似乎一切煩雜都不曾出現。依稀記得夢裡那片桃花林,花開爍爍,卻不覺寒冷。她於樹下撫琴而歌,有兩個面目模糊的男子合節擊掌,好不快活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