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他輕輕一點白雲錦地小鼻子,瞥眼那呆若木雞的李繼海。蘭花指一翹,舉袖掩口,好似姣花拂水,端地是叫人心蕩神搖——“那你可得去求求這位公公了。他若是不幫咱們一塊兒找,那咱們今晚這搓板十成十是跪定了……”
白雲錦掙扎著跳下地來,噔噔噔就衝上臺階去,兩手一叉腰,大聲道,“我以天勝公主之正夫的名義命令你,即刻帶人幫我們一起找——要是你害我們今晚跪搓板,我明天就拉著我爹去皇上那兒告你一狀!”
李繼海被這一頓虛實不明的胡攪弄得頭昏腦脹。聽他提到白可流,知若是再堅持拿人,必會掀起軒然大*。愣了半晌,訕訕地笑著躬身道,“錦大人稍安勿躁,奴才遵命就是……”
就在這場禍事即將消弭於無形之際,卻聽得一個嬌脆的聲音響起,“李公公勿要輕信他人的一面之辭!公主從下午就沒了蹤影,方才莫總管還派人到湖裡撈了好幾回呢!”
此言一出,又有三四個女子七嘴八舌地幫腔
“可不是嘛!依我看,公主必是早被賊人擄去了!”
“對了對了!你們發現沒有?從公主出事到現在,春監事都沒出現過——我下午曾見她匆匆忙忙從側門出去……”
“說到與公主不合的,也只有她了吧。想那日她假借紋太妃娘娘地名頭想對公主不利……嘖嘖,公主既往不咎,還對她那麼好,真是好心餵了狼了!”
竟是句句都把禍水往春雪身上引。
紫霄等眼神一凜,凝神細看,原來是那日同春雪一起到麟祥宮找晦氣的五個宮女。許是為著當初反水卻不得重用,心頭不快趁機陷害。
李繼海立時如捏著了救命稻草,嘿然冷笑道,“原來如此……既是那春監事嫌疑難脫,這公主府的總管督管不力,亦是難辭其咎!”見紫霄嘴唇一動,忙搶先道,“此事一時半會兒看來也難以說清,只好委屈幾位蓮華跟奴才走一趟了——多說無益,待見了皇上自有分曉!來人啊!先將這翫忽職守的莫禮清拿下!”
他很有氣勢地一揮手
“啪”!
只聽得沉悶的一聲響,手背也不知打到什麼東西上,頓時又疼又麻。但聽底下眾人齊齊倒吸了口冷氣,他不禁詫異地扭頭往身後一看,只一眼便呆立當場。
破籠卷 第五章 聽我指揮
火光映照下,眾人瞧得分明——那一身雪白褻衣,如畫眉眼皺作一團的少女,不是笑歌又是誰?
她捂著鼻子,秀眉顰蹙,緩緩睜眼,依稀有淚光閃爍,神情驚疑而痛楚。開口才說了個“你”字,那白皙的手指間便滲出些鮮紅的液體,一滴滴在那衣襟上洇染做豔麗桃花無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吵醒她還不算,那個黑毛怪物還莫名其妙打破了她的鼻子?
笑歌嘴一扁剛想放聲大哭,耳畔卻驀地響起個低沉柔婉的聲音——“瑩瑩,不要哭。”
耶?那個在冰砌的桃花林裡同她說話的紅衣女子竟不只是夢中的人物麼?
她驚訝地環顧四周,卻看不到那個女子的身影。只聽那個聲音依然在耳畔蕩響,語調急切,全然是命令的口氣——“給我忍住了!如果你不想讓你喜歡的哥哥和惜夕離開你的話!”
她一陣恍惚。聽到“離開”二字,心驀然緊縮,果真咬牙忍住。又聽那聲音說道——“不要東張西望,你聽我指揮就好。”
笑歌輕輕點頭。不知為何,她對那聲音有種無來由地信賴,就如同她在那冰冷的桃花林裡,不由自主就對那女子傾吐出藏在心裡的那些關於爸爸媽**事一樣。
“走過去。看看那個打你的人——還記得把你的兔寶寶吃掉的那隻大灰狼嗎?他就是大灰狼!”
“兔寶寶……”笑歌地心陡地一震,夢囈般喃喃。三歲生日前一天清晨的事再度浮現眼前
爸爸把她從冰箱後那個小小的空間裡抱出來。只過了一個夜晚,她的家竟已變得亂七八糟。
櫃子翻倒在地上,花瓶全碎了。浴室的門破了個大洞,有粉紅色的水慢慢從那門下湧出來。客廳那雪白的牆上多出來好多小黑點,密密麻麻像是蜂窩。還有些暗紅地液體正從牆上往下流淌,拖出長長的令人心驚地痕跡。
她的驚呼到嘴邊卻被爸爸的大手蓋住。她驚慌地看著他的衣袖,那裡。有一片紅正漸漸擴開來。屋裡靜得有些怕人,媽媽拿著個黑乎乎的怪東西從臥室裡出來。平日裡總是柔順地披在肩上的長髮已高高紮起。劉海凌亂,蒼白的臉上蕩著點奇異地潮紅,更顯得那雙長而媚的眼睛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