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畔牽起絲冷意,將她一把按回座位上。轉臉望著紅少亭,深棕的眼眸霎時波詭雲譎,“皇上,臣以為,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
紅少亭心底一震,忍不住朝紫幕錦投去求救的目光。紫幕錦卻贊同地點頭,“皇上,臣的想法與白將軍一樣。若此時不說個明白,日後白將軍又怎能安心輔佐公主……安邦治國呢?”
正說著,忽聽得白可流一聲悶哼,兩人定睛一看,原來是紅笑歌被他按得大為光火,扭頭咬住了他的手腕。
白可流一按之下已曉得她不會武功,卻不料她會這般野蠻。掙了兩下沒掙開,反而弄得她差點摔倒。白可流一向不把紅少亭放在眼裡,但有五祖遺訓在,仍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何況紅笑歌會如此,也是因灌酒而起。此時只好強忍不快,拿出耐心來哄紅笑歌,“公主快看,雞腿還在盤裡呢……臣皮糙肉厚,看把您的牙咬壞了!”
紅少亭與紫幕錦何時見過他這等模樣?聽他硬是把粗豪的嗓音憋出幾分柔軟,還自嘲說“皮糙肉厚”,都不禁暗暗發笑。可一瞧紅笑歌無動於衷,還雙目緊闔像是睡著了的樣子,也顧不得再看他笑話,上去七手八腳把他兩個分開。
許是察覺到口的肉飛了,紅笑歌驀然睜眼,惡狠狠地掃視一圈,大著舌頭髮怒道,“誰……搶的?誰敢跟……我搶,我就讓弟兄們……砍了他!”
“公主的……弟兄們平日裡都做些什麼?”白可流擼袖一瞄腕上那排滲血牙印,皺眉道。
她一聽,立時警覺地眯起眼來,“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們是……是山賊嗎?笨蛋!”
白可流的臉色驀地陰沉下來,“公主確實……很聰明。”
紅少亭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一想到指不定她很快就會把他在地宮觀虎鬥的事也說出來,不由得冷汗涔涔。情急之下瞥見桌上的酒壺,眼珠一轉,坐下斟了一杯湊近唇邊,佯作漫不經心地笑道,“兩位愛卿先坐,讓笑兒慢慢說——笑兒,你渴不渴?”
破籠卷 第十章 考驗(六)
紅笑歌一見他手裡的酒杯,立時兩眼放光,上來就搶,“我要喝!給我!”
一杯下肚,俏臉酡紅,笑眯眯望著紅少亭口齒不清地道,“爹您……您怎麼在……這兒啊?”忽然間小嘴一扁,眼淚骨碌碌滾下來,“我……我都十五歲了,您……您為什麼還不許我下山?”身子一歪滑下地,紫幕錦還來不及去扶,她已一把抱住白可流的腿,嚎啕大哭起來,“我沒做錯……事啊,爹為什麼要殺我?”
白可流渾身一僵,呼吸急促,呆呆望著她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聽她邊哭邊問,“爹不是說……只要我不死,您……您就不會不要我嗎?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您不要我了?我不是……我不是妖孽!我……跟您鬧著玩呢,您為什麼……為什麼不來找我……”
紅少亭也愣在當場——紅奇駿的性子他是曉得的,派何季水去晴明時,他亦知會發生什麼。可,看著這平時從不示弱的孩子,此刻卻流露出這般深切的悲傷,將那些駭人聽聞的往事一一揭開,他的心底似有針扎,陣陣刺痛。
紫幕錦眼中的墨色越發濃重,靜靜站過一旁,不讓自己的視線再落到她顫抖的雙肩上。
過了不知多久,她的哭聲漸弱。白可流突然做出了個叫紅少亭和紫幕錦都震驚的舉動——他略一躬身將她抱起,低聲道,“公主不必傷心,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再沒有人敢欺負公主了……今天那個宮女,真的把公主推dao在泥地裡了?”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頭也不抬地道,“哪兒啊……我自己摔的。”
紅少亭無奈地搖頭,但聽白可流不再追問她的過往,暗暗鬆了口氣。
白可流的臉上泛起點笑意,“那麼,中邪之事也與她無關?”
她搖頭,“我……我不知道。開始……不像,後來像。”
她喝了酒倒挺老實……紫幕錦揚揚眉,無聲地發笑。這件事本就是他們三個一手策劃的,雖然只是用了些藥,但那小小宮女怎可能有這等本事?
“不管怎麼說,她都惹公主生氣了……”白可流瞥眼紅笑歌,眸子裡蘊進點笑意,“公主想讓她活……還是想讓她死呢?”
紅笑歌仰起臉,稚氣中竟帶了凌厲殺意,“生……不如死。”
“好。”他粲然,森森的白牙在昏暗的光線中帶有種冷酷的味道,“公主也及笄了吧……您可瞧得上紫家那兩個孩子?”
紫幕錦一驚,“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