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滿頭霧水,簡直是莫名其妙!
抓來一問,才曉得不在的時候府中來了高人指點砍毒樹,又聽說書房那邊正大清洗,慌忙趕過去——瞧見書籍卷宗堆一地,連書架併案幾也全拖來走廊上陳列,一股氣就直衝上頭頂。
那周總管還忙來拉著他不讓進去,說什麼花粉有毒,地板還沒洗乾淨!
看他怒氣衝衝,眾人只得停下手中的活計聽他教訓。他這才吼了一句,卻聽身後傳來個低沉柔和的女子聲音,“侍郎大人請息怒,是我讓他們這樣做的。”
咦,這聲音怎地這般熟悉?
青穹心底陡地一驚,轉身去,那張清麗嬌美的臉便映入眼底,不由得瞪大了眼,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臂,“好你個騙子,居然還敢來這裡撒野!”嘿嘿冷笑一聲,“來人啊,快把這騙子給我綁起來!”
但,旁邊居然沒動靜!他扭頭一看,眾人皆是一臉詫異地盯著他,沒有半點動手的意思,不禁大怒,“你們在等什麼?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紅笑歌被他捏得直皺眉,冷下臉來不言語。周總管見狀忙打著哈哈上來圓場,“大少爺是不是弄錯了?笑小姐是來……”
“小姐?她是哪門子的小姐?定是趁我不在,又想來騙錢!”青穹見自家人竟來幫她說話,更是惱火,手上又加重了幾分力,“老周,還不叫人給我拿下她!是你是少爺還是我是少爺?!”
周總管卻為難地搓著手,“大少爺,笑小姐,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誤會!”紅笑歌疼得直冒冷汗,眼裡湧上來兩汪淚,心念一轉,搶在青穹前頭冷笑一聲,“你們家大少爺讓人拿了五千兩銀子和彩禮上我家提親,要我哥哥應允送我來做他的妾室——這就是我們之間的誤會!”
右手被他抓著,動彈不得,便拿左手從懷裡抽出那疊銀票,猛地砸到他臉上,“彩禮被我摔了,這裡一共八千七百兩,少一兩你再叫我騙子!我等你來,只是想告訴你——青侍郎,青大人,我家雖家道中落,我哥哥也不至於靠賣妹妹來吃飯!”
青穹自打出生,便被教育要時時克己守禮。哪裡見過這樣無恥的女人,竟然置自己的清白於不顧,紅口白牙當面顛倒是非!怕她逃脫,不肯撒手,躲閃不及,正被那銀票砸中面門。直氣得脹紅了臉,卻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一席話石破天驚,又見那銀票嘩啦啦撒一地,自家少爺卻張口結舌,一干家丁丫鬟頓時面面相覷,半天不敢言語。
周總管心道不妙,乾笑著道,“笑小姐,這一定是誤會!我家大少爺他絕不是那種人……”一使眼色,底下立時靠過來幾個人,手忙腳亂地要把他兩個分開。
青穹這還是頭回遇上家裡下人當他的話是耳旁風,氣急瞪眼正要吼。卻聽周總管湊來耳邊低聲道,“大少爺,人多口雜,叫你族叔他們知道……”他驀地一愣,不自覺便鬆了手。
紅笑歌趁機猛地抽出手,抬眼盯著他冷冷道,“侍郎大人,妄我對您仰慕已久,原來您誇我‘人勝花解語’卻是此意!‘殘夢俱因離意,斷絃如何接續’?呵,我最後送您一句話——請您記住,想攀您青家高枝的女子多得是,但我笑歌,絕不會做誰的替代品!”言畢,忿忿拂袖,轉身就走。
他聽見那詞句,登時驚得天旋地轉,一迭聲罵著“騙子”,奮力掙扎要去阻攔。
旁人心底本是半信半疑,聽她這話一出,十分倒信了九分,慌不迭一湧而上將青穹團團圍住
世間哪有不透風的牆。這大少爺對妹妹好得異乎尋常,到如今也不肯娶親。青府上下又不是瞎子,誰能不知?
周總管見紅笑歌已走出一截,忙追上去低聲下氣地直賠不是。她肚子裡早笑得翻了天,面上卻露些慍色,只是不語。舉袖輕拭著眼角的淚——特意讓袖口滑落,現出那白皙小臂上的一圈駭人淤青。
周總管更是窘迫,替自家少爺分辨的話一句也不敢說。輕聲求她莫要張揚,又問她家住何處,言說青家長輩一旦查明,定會還她清白雲雲。
紅笑歌淡淡轉眼,唇角揚起抹苦澀,“周總管請放心,這樣的事情說出去誰臉上也不光彩。唉,我本不想鬧得如此不愉快,可……”
輕輕推開大門,跨出一步又停住,低低道,“若侍郎大人還顧念舊情,兩日後申時,我與哥哥在城外翠屏亭設酒相候。”
周總管心中暗暗一喜,忙不迭地替主人應下。恭敬地目送她遠去。闔上門回頭來,長長出了口氣——看大少爺總是一本正經,沒想到也會糊塗到如此境地!還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