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澈遭遇伏擊,援軍不能及時趕到,金州城危矣,這且不說。因項懷安私自借兵導致沐元澈受到重創,皇上和慧寧公主都不會饒他。門生投敵叛國已經把項氏一族推向浪尖風口,金州城若失守,再加上借兵之事,項懷安死罪難逃。
沈妍聽說這件事,也為項懷安揪心不已,卻幫不上忙,只能感嘆汪儀鳳悲苦的命運。如今,看到沐元澈,而且沈妍斷定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緊揪的心慢慢平靜。只要沐元澈活著,只是損失了兵馬,項懷安就罪不至死。
不只沐元澈受傷昏迷,就連黑衣人都受了很重的傷,只是強撐一口氣。沈妍顧不上多問,趕緊叫夥計給三人清理傷口、包紮,她開了藥,讓丫頭去煎。三人服過藥睡著了,她才鬆了一口氣,跟夥計仔細交待了幾句,就回家了。
平氏還沒吃晚飯,一直在等沈妍,飯菜都熱過好幾次了。沈妍見平氏臉色不好,不等她詢問,就說了在濟真堂救治傷者的事,只不過她把傷者說成是堅守邊郡的傷兵。眾人的注意力立即轉移到戰事上,平氏也沒心思再責怪沈妍了。
“妍兒,要不咱們去京城吧?金州要是真打起帳,恐怕……”
“娘,您別多想,西魏的兵馬到松城縣就被攔住了,打不到金州。”沈妍握住平氏的手,輕嘆一聲,說:“我們不能去京城,侯爺和郡主還沒答應讓我們去,我們冒冒失失去了,他們肯定會責怪軒哥兒,我們不就給軒哥兒找麻煩了嗎?”
平氏點點頭,抽泣落淚,“軒哥走了六年了,我是真想他呀!”
“我也想他,可他在侯府立足不容易,我們不能讓他失寵於侯爺和郡主,那樣會影響他的前途。娘,你一定要想開,不管軒哥兒在哪裡,你都是他娘。”
“我懂,他認祖歸宗不容易,我不會給他找麻煩,不會影響他的前途。”
沈妍握緊平氏的手,怔了片刻,說:“娘,你還是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平氏長嘆,說:“娘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打算什麼?只要能活著看到你和軒哥兒成婚生子,和和美美過日子,娘這輩子就知足了。”
“一把年紀?”沈妍伸了五根手指數了數,笑臉誇張,說:“娘,您欺負我不識數嗎?一把是五個,您明明還差一半呢,正年輕貌美呢。”
“你這皮猴,竟胡說。”平氏露出笑臉,嗔怪沈妍幾句,又把她攬在懷中。
沈妍靠在平氏身上撒嬌,又說了些輕鬆的話題,平氏悲傷盡去,兩人才吃飯。
從本心來說,沈妍不希望平氏回武烈侯府,就算不改嫁給蘇師爺,一個人過平靜安樂的日子有什麼不好?何必跑到京城趟渾水?找上門讓人作踐。
平氏思子心切,不能與兒子團聚是她的心結,也是一個母親的悲苦。可到了武烈侯府,平慕軒要稱別人為母親,稱她為姨娘,那種滋味不是更難受嗎?
武烈侯府不承認平氏的身份,就是想表明平氏給平慕軒訂下的童養媳也不被家族接受。沈妍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還不想接受武烈侯府那幫極品呢。
但她也知道,她和平慕軒的婚事不是兩個人的事,要牽扯一個家族,甚至更多的人。現在,她也沒具體而明確的想法,只能跟平慕軒商量再做打算。
伺候平氏睡下,沈妍回到臥房,挑燈夜戰,給平慕軒寫信。把與西魏的戰事情況和家裡的大事小情以及她的想法寫清楚,一共寫了十幾頁之多。她又把信看一遍,確信無遺漏,又加上了兩張時令保養的藥方,封好口,準備明天寄走。
第二天,沈妍一早起來去給平氏請安,陪平氏用過早餐,就去了濟真堂。
暮春時節,風和日暖,清晨的霞輝肆意潑灑,為天地萬物渡上一層流金。
濟真堂還沒有開門營業,沈妍從側門進到後院,兩個灑掃收拾的婆子迎上來施禮。沈妍詢問了昨晚沐元澈等人情況,得知無大礙,才放下心。
後院靠近牆角的地方種著一片有觀賞價值的草藥,都是沈妍精心篩選出來的品種,例如牡丹、芍藥、山茶之類,每一株都清香淡雅,葉翠花嬌。沈妍到濟真堂來,輕閒時,都會親自打理這片草藥,聞嗅花香,勞作也是一種享受。
如今正是三月暮春,山茶花開得嬌豔爛漫,牡丹和芍藥也正含苞待放。沈妍一身青衣,素雅清麗,站在花圃中,玉手拈起花瓣,沐浴晨光,人比花嬌。
“剛一出門就看到一副人花雙豔圖,連傷口都不疼了,妹妹真是好興致。”
沈妍微微皺眉,心中大呼敗興,可還是要笑臉相待。這位可是她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