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女方要把床榻、桌椅、箱櫃等粗重的嫁妝送到男方家中,由喜娘鋪床、灑喜物。帶隊去送嫁妝的人很關鍵,要與男方溝通許多細節上的問題。
“一切周全,謝謝你。”沈妍把記事本還給水蕭藤,真誠道謝。
“跟我不用客氣,我受蕭家家主和林夫人之託,此行不只代表我一個人。”
跟水蕭藤又聊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送他離開之後,沈妍靠坐在軟榻上,斂眉疑思。汪儀鳳輕手輕腳進來,長嘆了一聲,驚動了沈妍。
“娘,您先坐下,有事慢慢說。”
汪儀鳳皺眉嘆氣,沉聲說:“蘊兒不來給你送嫁了。”
沈妍一怔,“不來了?他什麼時候說的不來?後天就是成親的日子了。”
新郎來娶親,轎子停在二門上,不進內院,這也是規矩。擋親的最後一關也在二門上,外男不能入內院,男方衝破二門這一關,就等於過關了。
而新娘則等在臥房裡,換上成親穿的新鞋之後,腳就不能再沾孃家的地。新娘的親兄弟把新娘從臥房背出來,送到二門上,交給喜娘,扶進轎子出門。沒有親哥哥或親弟弟的新娘也要提前安排好過了明路的兄弟來背。
富貴之家內院寬廣,從新娘居住的院落到二門有很長的距離,也有使用小轎抬的人家,但從臥房裡到院落門口這段距離必須由新娘的兄弟揹著走過去。
新娘從臥房到坐上新郎的轎子,這段路程腳不離地被視為很不吉利的事。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成親是喜事,尊重規矩,也是為討喜氣。
沈蘊不來了,就沒人背沈妍出門,再小的轎子也不能抬到臥房門口吧?沈妍只有沈蘊這個親弟弟,汪儀鳳讓沈蘊背沈妍出門,沈蘊當時答應得很痛快。到現在,他突然決定不來了,這不是純心找事拆臺扯後腿、讓人看沈妍的笑話嗎?
“他早就決定那天不來了,只是一直沒跟我說,這還是竹綠偷偷派人給我送來的訊息。”汪儀鳳咬牙切齒,恨聲說:“他現在到承恩伯府給沈承榮伺疾了,他就是想來,沈承榮也不會讓他來,唉!我怎麼養出這麼一個兒子?”
“還是他不想來,他要是想來,明知我要成親,為什麼還去給沈承榮伺疾?”
相比汪儀鳳的氣惱憤恨,沈妍顯得很平靜,只輕嘆一聲,搖頭冷笑。
沈蘊早就決定不來了,卻不跟她們明說,就是想弄得成親那天讓沈妍和汪儀鳳等人措手不及。用這種方式對付自己的親孃親姐姐,可謂居心惡毒。不管是誰給他出的主意,他都十五六歲了,也懂事了,存這種心思就不能原諒。
得知沈蘊被龐玉嫣和李姨娘等人透過雪梨利用,沈妍跟他談過很多次,好話歹話說盡,也沒能勸服他。沈妍是急脾氣,越是勸說,他們姐弟的關係反而就越僵,從小相依為命的親姐姐在沈蘊眼裡竟然變得連外人和僕人都不如了。
沈妍每天都要忙碌生意上的事,又要準備成親,應付許多人。她沒時間理會沈蘊,就讓汪儀鳳勸導管教他,看來汪儀鳳一片慈母之心也沒起到作用。
在沈妍備嫁這段日子,沈蘊沒來幫忙,反而扮演細作的角色,來窺探沈妍等人做什麼,全告訴指使他的人。在沈承榮回京之後,他的行徑就更加明確了。汪儀鳳和沈妍也知道他的心思,對他也多有防備,母子姐弟早就互生二心了。
現在,沈蘊跟她們不只是離心,而且已經夥同外人來算計她們了。
沈妍嘆氣苦笑,“我開始就不想用他,不是我防人之心太強,而是……”
“蘊兒是你的親弟弟,不用他用誰?項家二房與你同輩的男丁不少,可都沒有過明路。”汪儀鳳瑣眉嘆氣,“都到現在了,去哪找人?這可如何是好?”
“姐姐,我揹你,揹你出門,我可有勁兒呢。”詔哥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屋了,挺著胸,雙手叉著腰,仰著小臉,滿臉堅定,象是在宣佈極其重要的決定。
本來,沈妍氣憤不已,看到詔哥兒這模樣,不由就笑出了聲,“你就是再有勁兒,要想背動我,至少要十年,等你能揹我時,黃花菜都涼了。”
詔哥兒把兩手的手指全數了一遍,又開始噘著嘴對手指,“十年、十年……”
沈妍摸著詔哥兒的腦袋放聲大笑,汪儀鳳也被逗笑了,兩人又安慰詔哥兒。
送走汪儀鳳,沈妍把詔哥兒抱上軟榻,給他剝果子,同他說笑玩樂。丫頭來報說左琨來了,還帶來的許多東西,沈妍把詔哥兒交給奶孃,出去迎客。
“我還以為你又給我送來厚禮了呢,怎麼帶來的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