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兩人有過一段情緣,沈妍也是受點滴之恩、就是湧泉相報之人。和徐慕軒此生陌路是沈妍曾經所想的兩人最壞的結局,她真的不想和徐慕軒成為你死我活的敵對。可現在,事態早已超出她能控制的範圍,好多事情也由不得她逆轉。
就象這次,徐慕軒給沐元澈扣上謀反的罪名,若罪名坐實,最輕也是滿門抄斬,很可能要誅三族,甚至會誅九族。那時候,沈妍還能活嗎?她的兩個孩子還能活嗎?徐慕軒在設計時,就想好怎麼處置沐元澈了,他不會顧及沈妍的死活。
沈妍不想把徐慕軒當成你死我活的敵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必須這麼做。
沐元澈殺徐慕繡人證物證俱在,他自己也供認不諱。因為賈琛一鬧,又有項懷安等人為沐元澈申辯,皇上就是想讓沐元澈死,這次也不能治他的重罪了。徐慕軒主張刑部三堂會審,近於事實的壓力,也沒給沐元澈定出多麼響亮的罪名。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刑部把沐元澈收監,打了他二十大板,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了。皇上藉此事決定把沐元澈發配到漠北軍營,沒說期限,只撤掉了他的職位,沒削他的爵。即使這樣,還有許多人上書為沐元澈鳴不平,說判得太重了。
徐慕軒向皇上進言,說不能上沐元澈離開京城,尤其是去軍營,以免放虎最山。皇上因此次的事被人非議不英明,心裡怨上徐慕軒,就沒聽他的建議。只要沈妍母子在京城,沐元澈就是跑到天邊,也會乖乖回來,這就是皇上的想法。
年節臨近,本是親人團聚,全家歡樂的日子,沈妍卻送走了沐元澈。送別的時候,兩人都沒哭,兩人都知道分別是暫時的,也是必須的。只有沐元澈離開京城,讓皇上眼不見、心不煩,想不起來,他們的日子才能平靜下來。與其在京城時時擔驚,受盡小人嘲弄,還不如離開,等朝廷局勢穩定下來再做打算。
沈妍和沐元澈成親後的第一個年節就天各一方度過,想來讓人心酸,而沈妍似乎沒有太重的傷感。她是一個很理性的人,早已習慣從大局出發,分析事情的利弊,對待感情和家庭也一樣。只要事態總體趨向有利,暫時的痛苦不算做麼。
她回到勝戰侯府居住,就閉門謝客,擺出一副犯官家眷的低姿態,日子過得很平靜。年節前後,她以身子沉重為由,連項家和汪家都沒走動,只是派人送去了厚禮。沐元澈不在府中,左琨和金財神也不便登門,只派人送來了年節禮。
同沈妍安靜平和的日子相比,武烈侯府可謂亂七八糟,又死氣沉沉。徐秉熙和松陽郡主都很疼徐慕繡這個孫女,沒想到竟然弄成這樣,兩人氣急攻心,都病得很重。海氏一口咬定是徐慕軒害死了徐慕繡,瘋瘋癲癲,天天痛罵徐慕軒,跟他要女兒。徐慕軒恨透了海氏,但海氏是他的嫡母,他也無可奈何,只有忍耐。
端華公主被嚇出了臆症,惡夢不斷,請僧道做了幾場法事,也沒有明顯的好轉。府裡家務落到平氏身上,平氏不善於治家,天天為一點小事叨擾徐慕軒。徐慕軒裡裡外外忙得跳了腳,卻惹來府裡上下眾多非議,鬧得他沒有一刻消停。
實在沒辦法,徐慕軒只好把被端華公主發配到洗衣坊的劉氏放出來,又好言遊說徐瑞宙打理府中對外的家務。徐瑞宙和劉氏都是有心之人,他們對端華公主懷恨在心,也恨上了徐慕軒,家務大權重新落到他們手中,境況就可想而知了。
沈妍正在對賬,看到山橙進來,問:“給侯爺的回信和衣物都送出去了嗎?”
“夫人放心,昨天就送出去了。”
皇上把沐元澈發配到漠北軍營,途經塞北,碰巧四皇子正在塞北賑災,就把沐元澈留下幫他做事。昨天,沈妍收到沐元澈報平安的信,懸了很久的心終於放下了。沐元澈是軍人出身,到軍營也不會受苦,但跟四皇子做事境遇會更好一些。
沈妍點點頭,說:“我想出去走走,房裡太悶了。”
院子裡積雪融化,花樹返青,元宵節一過,早春的氣息就欲漸欲濃了。
山橙扶著沈妍在院子裡走了兩圈,正要休息,就有人來報說許夫人來訪。
“請她到花廳。”沈妍現在並不反感許夫人了,許夫人打著佛祖的旗號,在別人面前是偽君子,在沈妍面前,她就變成了真小人,反而讓沈妍很放心。
沐元澈被髮配之後,許夫人來過一次,一再強調沐元澈今年本有牢獄血光重災,是她講經說法、沈妍又虔誠向佛,才化解的災劫。不用她開口,沈妍也知道她想要謝禮,就給她送了兩盒御米膏藥丸,讓她繼續講經說法,消災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