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坐到阿突旁邊,看起來十分和藹地對他們倆說:“辛苦了兩位到此一趟。只因想讓隗靜大人你收養一女。”
一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話,讓隗靜與韓姬面面相覷。隗靜叩個頭,說:“公良先生,我是否聽錯了您剛才所言。”
“你未有聽錯。”公良探詢道,“我有聞,隗靜大人與韓夫人膝下未能有子嗣,實乃一件憾事。”
這確實是隗靜與韓姬心頭的一道傷。這對夫婦曾經有過一個女兒,夭折了,之後韓姬大病一場,再也不能生育。隗靜本人為此納了個媵妾,然而此妾也未能為他生育。因此他明白了,是自己不能再生育,便把那媵妾給遣走了,同時將隗國國君之位讓賢給了弟弟。
“此事是真。”事過這麼多年,隗靜早已對此事看淡了。現在,他與夫人兩個人生活,平平順順互相扶持到老,這樣的人生也已經很滿意。
“因此我想讓隗靜大人幫我個忙。讓此女拜大人與夫人為父母。”公良道。
隗靜面對公良不能直接拒絕,但實在不想捲入是非中,帶著十分為難的口氣說:“公良先生,我與夫人,與此女並不認得,貿然認親有違常理。且——”
公良是把手指在斜倚的漆几上敲一下,打斷了他:“我欲娶此女為妻,隗靜大人意下如何?”
此話一挑明。隗靜與韓姬心裡霍然明亮。原來,公良是想借他們的關係,娶一個自己喜(炫書…提供下載)歡的女人。這樣的事情,在貴族圈子中並不是沒有。而且,受益的絕對是那對養父母。因而,隗靜是在心裡左右衡量起來。
公良的身份地位,他是略知一二的。若他答應,有了這層岳丈岳母關係,能被公良罩著,可以說今後在宮中,至少不用像如今這樣整天擔驚受怕的。問題在於,若公良所要娶的這個女子,是個不懂恩惠的人。這樣的女人不會是沒有的,而且他見過了太多。借用了他們的關係爬上公良妻子正位,但胡作非為,將來還搞得他們這對養父母雞犬不寧,敗壞了他們倆的名聲,那可就是完全的得不償失了。
畢竟,這個借親攀親的事兒,屬於私底下兩方面的交易,說出去誰都不好看。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過關後,他們想否認,天子可就不依從了。即便未來此女與公良不和,他們這對養父母的名,則是認定了,要擔負起終生責任。
韓姬與丈夫的顧慮一樣。她私下拉拉隗靜的袖子,緩緩地搖了搖頭:寧可少一事,勿誤終生。
隗靜想夫人的話有理,正要如此回答公良。
公良是把手摁定在了漆几上,笑道:“大人與夫人先看看此女吧。”
那邊門簾挑開,一名等候已久的年輕女子便是走了進來。
女子頭戴“副”,垂有墜,脖子掛了三重組玉,腳步莊重,玉聲啷噹。她低眉垂眼,衣袂隨風而動,跪坐下來如風靜而止,由動至靜。她抬起頭時,目光波轉,笑容得體,抬袖便是風隨衣袂而動。此是由靜至動,迴圈不息。在她身上,有一種如風一般的呼吸。
隗靜心裡是驚訝:此女教育良好,絕非一般人家出身。固然樣貌非是一笑傾城的絕色,然而,其體態優美,竟是讓人可以忽略掉她本身不太出色的容顏,只沉浸於她華美的舉止中。這種女子,即便容顏衰老,也可讓人留戀不已。
緊接他是大嘆一聲:怪不得公良挑中了她。不過,這樣似平凡又不平凡的女子,是何來歷?若只是一個士大夫的貴女,聽聞這公良也是個挑剔之人,之前不就是嫌棄掉了貴女伯怡嗎?
想來想去,隗靜是納悶了。摸摸下巴的一小撮山羊鬍子,他看向自己夫人尋求意見。
韓姬在坐在那裡,在看到季愉進來的一剎那,已是嘩地受驚變了臉色。這個女子,讓她想起了某個人。因為有這樣身高的女子,是鮮少見的。
隗靜是悄悄湊近夫人那頭問:“你以為如何?”
“由大人決意便是。”韓姬直接把燙手山芋扔還給丈夫,應說她心頭是相當猶豫的。一點也沒想到,公良介紹給他們的,會是這樣一個出乎了她意料的女子。
韓姬不決定,只能苦了隗靜自己一人苦思冥想。他稍一抬頭,能對上季愉如一束陽光的微笑。
季愉也是趁機打量公良介紹給她的這兩個人,在心底裡盤算。應說她心裡打的是樂芊的主意。阿突這邊實在不好說話,但是如果認了這兩個人為養父母,樂離大夫的性命便是有希望了。
這麼想,要把握住卻不是容易。看這對夫婦,年紀也應有四五十了,一臉一衣的素色,一看便知是深居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