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再追上前去時,又胸口被中了一箭。幸好平士趕到,在如雨林的箭頭中將他救了回來。然後,他們便是立即將他送到了阿突這裡。
天子周滿知道此事後,也急忙讓隗靜委派可靠的醫工前來為信申療傷。然而,宮中派來的醫工對此嚴重的傷況,只能搖頭。信申在臂上和胸口的箭,由阿突親自拔了出來。當胸口的箭拔出來時,傷者嘔吐大口的鮮血,已傷及肺脈。
眾人趕到,見此情況,都憂心不已,唯恐信申挺不到天亮。於是來訪的人,就此都在病人外邊的明堂裡等候訊息。不能來訪的,也都派人時常來探問傷者情況。一時間,素日裡寂寞的阿突宅邸,門前車水馬龍。阿突不得不讓人在門口守著,不讓一般人進入到後院,影響病人休息。可見得信申平日裡人緣極佳,非一般人能比。
“信申,有話便講。”姬舞將頭湊近病人一點,悉心聽病人的要求。
“我有負於主公。只因我不能再拋棄阿斕了。”信申道,眼睛對著姬舞的方向,看的卻是遙遠的地方。旁邊的人可以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他此刻思路已不在此地。
“信申!”姬舞焦急地握緊他的手,向醫工投去詢問。
醫工擺著頭。在他看來,病人此刻應是迴光返照,奄奄一息了。
信申望著盆火,眼前朦朦朧朧的光景好像回到了九歲那年,扎著總角的自己坐在前往楚荊的馬車裡。
那一天,也是大雪紛飛的日子。衍後攜帶幼女為秘密前往楚荊,因此所帶護兵不多,走的是崎嶇小徑與山路。當時因衍後膝下唯有一女,尚無子,又與自家嫁於申國的胞妹最親,便待信申如己出,時常邀信申到宋國常住。考慮到宋國乃商朝遺民之地,追崇夏商遺風的信申的祖父,倒是樂於把孫子送到宋國學習夏商文化。信申與從母關係要好,不次於與自己阿媼。
衍後此次產女,信申與自己母親都陪在衍後身邊。衍後對最親的胞妹申夫人交代:“今後,此女便是汝之女。”
申夫人招呼信申過來,抱著剛產下不久的女嬰給信申看:“今後,此女便是汝阿妹阿斕。”
信申望著阿媼手中閉著雙目的小娃娃,抱有疑問:“可是,阿媼,吾已有阿妹伯露。”
伯露僅小信申一年,乃信申親阿妹。不同於信申,伯露因是女性,自小素是困在申國宮中,不出二門。然,信申與阿妹伯露,自來是十分親密的手足。
申夫人蹲下來,把小女嬰讓給兒子抱,道:“阿斕與伯露都為信申阿妹,汝可得記著此話。阿斕以後也為吾之女。”
“伯露可知?”信申勉強接過母親手裡的女嬰,對女嬰那張猴子似的臉,也皺起了眉頭。伯露雖是困在宮中之人,但不比一般女孩,性格爽快,怕是不能接受有人與自己搶母親的愛吧。
“之前吾已與伯露說過。伯露言,想做阿姊。”申夫人對兒子的疑問,只當兒子是對妹妹的體貼與細心,微笑著給予褒獎又進行解釋,“信申,阿斕本也是汝與伯露之從表妹,雖非阿媼親生,然為汝等從母之女。莫非汝等不喜從母?”
“非也。”八歲的信申眺看著剛生產完虛弱地躺在床褥裡的衍後,著急地辯解,“吾會視阿斕為阿妹,與伯露同。伯露也必是如此愛護阿斕。”這是因為,伯露與他一樣,也是相當地喜(炫書…提供下載)歡從母呢。
衍後聽完以後,高興地笑了起來:“有汝等手足相親相愛,想必阿斕今後去申國也不會一人孤苦。”
然後,阿斕被申夫人帶回了申國撫育,稱為自己所生。因而,信申伯露對這個表妹,都懷有珍貴的手足情感。再接著,阿斕差不多滿週歲的時候,衍後突然要回阿斕。伯露哭,讓人帶話給阿兄。
信申當時又長大了一歲,且開始與其他名門貴族子弟一樣進入鎬京學習。在鎬京複雜的政治環境中,耳聞目濡許多可怕的事情,他在思想上有了飛一樣的質的變化。因此,在妹妹派來的使臣口中聽說衍後向申國要回阿斕時,他便心知要出事了。他直接趕往了宋國,正好遇見了出發的衍後,死活纏著要與從母一塊走。
衍後拗不過他,卻也是相信她此行的秘行安排得極為妥當,不可能會出事。
馬車從宋國都城,秘密地前往南方。那時候,信申尚不知道阿斕這一趟遠行的目的地是楚荊,也不知宋公的謀略。但是,他能感受到一種陰森的氣味,從馬車出發後,一直尾隨於他們。
最終,在經過連綿的山脈途中,他們的馬車遭遇到了出人意料的戎人大部隊伏擊。
因此,季愉出事的訊息直接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