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作恨
塞外長風,青原遼闊,無數頂行帳綿延鋪展向天際,彷彿沒有盡頭。
東突厥的鐵騎大軍已經逐漸接近嵐海關。
大帥行轅裡,完顏澈正坐在桌案後同幾位部將分析軍情,東朝這邊暫無大動,反而西突厥那邊情況有些撲朔迷離。
“屯守延津等三城的西突厥士兵守而不打,堯攝軍困在嘉陵關也不急著突圍,事情實在詭異。”一員虎將對完顏澈抱拳道:“請允許末將派人再探情況。”
“再探還不是這樣?”完顏澈看著面前的地理堪輿圖,頭也不抬的說道。他們派往西突厥的斥候沒一個傳回訊息來的,恐怕是凶多吉少,顯然對方十分警惕。不用說,這裡面必有蹊蹺。
那將領碰了個軟釘子,訕訕低下頭。
“到如今,管不得他們那邊了。”完顏澈身體向後一仰,靠坐在椅背上,閃爍熠熠光彩的眼眸逐一掃過帳中的將領,只道一句,“時不待我。”
湛江潰堤,東朝新帝即位,內朝不穩,如此大好時機,他怎能白白放棄!
眾位將軍離開轅帳各自歸隊,完顏澈仍在研究地圖,不時片刻,帳外傳來通稟聲。
“陛下,王廷來的信。”胡服信使單膝跪在帳中,從懷中遞出一封信雙手遞上。
“哦!”完顏澈終於抬起頭,眸光一瞬煥亮,從桌後起身幾步跨至信使面前將信拿過,迫不及待的挑開封口印泥,倒出裡面薄薄一張信箋。
‘見信好,你應該還活著吧?我很好,天天吃好睡好,然後有空祈禱下你南犯失利……”完顏澈看著她信中全無城府的話,不禁莞爾。也只有這個人敢肆無忌憚的幾番觸他逆鱗,他還一點都不氣。
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魔障,就是這麼喜歡她,遷就她,容忍她,有時候他都會以為是不是自己上輩子欠了她的債,這輩子要這麼樣的來還她。
信上囉嗦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最末處,被她塗鴉出一幅畫:一棵大樹下坐著一個女子,她身邊蜷著一個毛團,頭上還頂著個太陽,飄了幾片雲彩。看得出是她是信筆所作,人物線條很粗糙。
他看著那幅畫忍俊不禁的笑著,愛不釋手的捧著看了許久這才細細摺好,小心夾在一本書裡,那書頁裡已經夾了好幾封這樣的信了。他取了鎮架上的毛筆,沾足墨水,在面前鋪陳開來的宣紙上落筆。
一行端正的小楷,圓潤挺拔。
“見信好,我還活著,你不會很失望吧?呈你吉言,我想我沒那麼倒黴……”他一筆筆寫著,嘴角向上翹出弧度,笑尖上都透著溫柔。
落款後,他也在紙張一角畫了個人,那人墨甲披身,腰畔懸著長劍,身邊一匹駿馬,後面是萬頃的草原。
他一手支頰,手中惦著毛筆想了想,又在空白處用草體寫了兩行字: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每次回信時他都會寫上兩句話,不是此情可待,便是相思似海深,就連那字都如人心,每一個鋒筆折勾都是思念。
他將信塞到信殼裡,封上印泥後蓋上他的私印。走出行帳後,那位信使還立在門口,他將信遞還給他,信使熟稔的將信塞入胸口,行了禮後,這才離開,準備徹夜駕馬趕回王廷。
完顏澈站在門口看著信使將他的一片心意帶走,馬兒馳騁,越跑越遠,突然心頭有些失落,下次再收到她來信的時候,他是否已經攻入了東朝?
這種問題多想無益,他返身往另外一頂行帳方向走去。
軍帳前巡邏計程車兵見他到來,紛紛立正行禮。
“軍醫來為安哲將軍換過藥了嗎?”他隨口問道。
士兵答道:“正在裡面換藥。”
完顏澈頷首表示知曉了,信手打起帷帳,果然見一名軍醫正在榻旁幫安哲拆換身上裹著的絹紗。完顏澈見他們要行禮忙擺手表示免了,“好好上藥。”他徑自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軍醫低頭繼續為安哲拆下縫在傷口上的線,重新敷上白藥。
“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完顏澈看安哲身上傷口累累縱橫,不禁微蹙了眉頭。
“燒傷基本已經痊癒,其餘刀傷還需有些時日才能養好。”軍醫如是回道。
“陛下,我沒事了,我可以……”安哲急道,後半句話卻在完顏澈冷厲的眼光下收了回去。待軍醫收拾好所有東西,退出行帳後,他才憋出餘下的半句話,“請陛下允准末將協助臣將一起突襲沁陽。”
完顏澈目光不客氣的將他半裸的身子一番打量,哼道:“你就好好養傷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