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擦偏,堪堪削下皇后鬢角珠鈿上的一粒牡丹蔻。
滾滾硝煙中,一個青衫男子翩然而來,目光清透沉靜如水,顏如舜華,美到了極致,反而不似凡人。
叛軍看到他徒然的闖入,都驚了驚,待他們反應過來時,男子已經展動身形,他的手中捏著一抦玉笛,笛子未梢垂著一枚金線的蝴蝶,在他掠動間,蝶翼翩展,像是震翅欲飛。
同日亥時,堯懾軍副帥鳳蔚率五千精騎挾先帝御賜金劍衝入羽林衛營,當即斬殺羽林衛總都統。五萬羽林軍於傍晚時入城,與禹王軍隊激戰。
共歷時三天二夜,鳳蔚才將局勢控制住,禹王被困落星臺,最終自刎而死,餘下一萬舊部悉數投降,俞親王不知所蹤。
鳳蔚命人搜遍整個宮闈,大多宮妃不是飲鳩自殺就是死在叛軍的屠刀下,就連幾位年幼的皇子皇女都沒有幸免,這一個個噩耗傳來讓鳳蔚寢食難安,所幸沒有皇后和太子的訊息,至少還有那麼一絲生還的可能。
可沒多久,就又有訊息傳來,有人在儲秀宮內發現了受傷的皇后與太子,人都是昏迷的,但身上傷口都已經過處理。鳳蔚心下略寬,感謝上蒼終於保下了東朝一息皇脈,隨後又有人在皇座下的暗道裡發現了趙夫人和一個男孩子。
鳳蔚腳下一軟,若不是親衛攙扶,他差點就跪倒在地,沒日沒夜的奔襲救駕,這位鐵骨錚錚的將軍都沒有軟弱過半分,可當此時他得知自己最敬重的主帥唯一的子嗣還尚活在人間的時候,他終於卸下了心中最後一道重負。
同年十二月,崇正帝凱旋歸朝,突厥王被射殺陣前,七十萬突厥軍隊被逼退回漢沽草原。回到帝都,崇正帝以雷霆手段血洗朝廷宮闈,凡是與三王有所勾結的無一姑息,而在這場叛亂中護駕有功的將士卻得到了豐厚的賞賜。
堯懾軍主帥趙毓琛被追封為安國公,其遺孀誥封息國夫人,鳳蔚升震威大將軍暫領堯懾軍主帥。
次年二月,息國夫人產下一女,崇正帝以皇子輩為其賜名旻蕊。孩子百日時,皇上大赦天下為這孩子請福,皇后在中宮設宴,那日天空中的煙花照亮了半邊夜幕,沉寂了一年的帝都終於在這一天鮮活了起來。
在宴席上,皇上封賜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為兮月郡主,字號取從於“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皇后更是偶有隱諭,這個女孩將來會是東朝的太子妃。
息國夫人只是輕輕的哄著懷中安恬入睡的小女孩,臉上並沒有多少欣喜,水漾的眸子中卻有隱不住的傷懷。
你的將來註定錦繡輝煌,而另一個卻……
天空中爆開一朵碩大的金菊花,映出了滿天的火光。
花燈
曦凰回眸,看清來人後,頓時歡喜無限,“師傅,您遲到了,該罰。”
夜箴還是穿著那襲青色無飾的長袍,手中撐著一柄潑墨山水的紙傘,傘面大多偏在曦凰這邊,他抬手按了按她左眼眉梢,“妝都要化了。”
“啊?!”曦凰單手撫頰,低聲懊惱,“我就知道自己不適合化妝,第一次就搞成這樣。”她癟嘴,睇了眼夜箴,小心翼翼問道:“會不會很難看?”
夜箴淡淡一笑,用指腹勻開她臉上桃色的胭脂,“不會,挺好看,你是該花點心思在妝容上的。”
“那你喜歡嗎?”曦凰略微仰首看她,晶亮的瞳眸璀璨照人。
夜箴挑出一絲笑,“你什麼樣對我來說不都是一樣的麼?”
曦凰有些洩氣,頓時耷拉下腦袋,低聲支支吾吾,“還以為你會喜歡的呢。”白白浪費她一番心意。
真是氣死了,越想越不甘心,她倏地轉身往街市大步走去,把夜箴丟在了後面。
夜箴有片刻愕然,印象中這似乎是曦凰第一次鬧彆扭,即便心中有過多少委屈難過,她也從來不會表現在臉上的。
他撐傘跟上去,伴在她一旁,“怎麼了?”
“沒事。”話雖然這麼說,她腳下卻越走越快,靈巧的穿梭在眾人之間。
趁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夜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街角,“曦凰,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兩人沒頭沒腦的在街市裡你追我趕的,很奇怪。
曦凰斜了他一眼,故作輕快的聳肩,“沒什麼呀,我心情很好的。”
傻子都能看出來她在生氣,夜箴又不傻,“今天是我遲到,我的錯,今日你想買什麼,都由我來送給你,如何?”
平日裡,夜箴教導曦凰十分嚴苛,尤其再三叮囑她無論作什麼事都要準時守時,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