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不是?”楚桓一手握拳,俊顏因為急怒而漲紅,“你知不知道白懿率軍以護駕剿滅刺客的罪名在崇政殿前殺了多少大臣?弒君逼宮的罪名還需要你皇后的一條命來坐實?”
“什麼?誅殺大臣!”皇后驚駭難信的瞪大了眼,淚水也似瞬間凝結在眼中。
“白懿他根本就是瘋了!”楚桓與白懿並沒有深交,但白氏也是武將名門,忠臣之後,他怎麼會糊塗到作下這種忤逆犯上的事情?楚桓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原由。
皇后也是茫然望著他,論在朝中勢力威望,白懿都並不占上峰,就算他逼宮奪位又能在這帝座上坐多久?各支東氏皇脈誰能認他為新帝?單說近的,只要曦凰回來了,他連飛羽營都調動不了,那他今日一番所為豈非白費功夫。
“楚桓,你說白懿是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皇后仰起臉孔,目光靜靜望入他的眼中,情況愈急她反而越發澹定。
楚桓已經急的滿手是汗,可在她的注視下也不得不按捺住,如實作答:“白懿非常聰明,七歲的時候就熟讀兵書,我父親曾經因為白老將軍的託付而教過他寫字,我父親說從字看人,這孩子忠忍而慧敏,將來會大有作為。”楚詰是書法大家,獨創的金篆體上自王侯公爵下至學府士子都盡皆效仿臨摹,先帝也曾說過楚相的一雙眼能識良才,“再說能被先帝甄選入三大營的武將也不可能是腦袋空空的。”
“對,白懿不是這種笨人,他不可能衝動之下作出忤逆亂上的事,他更不可能瘋了。”皇后曼聲冷笑,那麼只剩下了一種理由,“他在替別人作嫁衣!”
“什麼?”楚桓隱約聽出她話中意思,心頭一陣發涼,如果皇后所猜是真,這朝中又有誰具備這種勢力能擺佈白家的人?而那個人恐怕一直蟄伏在朝廷裡,等待機會一擊奪殺麼?那麼今日的逼宮只是開始嗎?
皇后和楚桓彼此相望,忽而靈犀至心,兩人俱都洞徹了對方想法,亦被這驚天的猜測駭住。
“你是說朝中有人主導著這一切,而他可能現在正置身事外?”楚桓靜了半晌,竭力自制突突亂跳的心臟,平穩開口,但語氣卻艱澀許多。
皇后剛欲張口,望著楚桓的目光卻倏然睜大,一聲驚叫來不及撥出,楚桓已經出手將她擁住,就勢往旁邊一轉,將她護到巨大渾圓的廊柱後,恰此時,一尾白翎鐵矢‘咄’的一聲射上他們背後的梨木宮門,深嵌入木,羽尾猶自在空中顫顫。
時光,好像凝滯於瞬間,又彷彿剎那回溯到十年前。
她跌入他的懷中,他身上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讓她怔忪而又茫然。這久違的擁抱隔開了近十年,他的胸懷亦如當初那樣讓她覺得安全而又溫暖,好像只要他伸開雙臂就能為自己擋掉世間所有風雨。
那個曾在瓊臺下劍舞狂花的少年讓她懵懂知情,可惜之後他遠去千里,偶有隻言片語傳回也跟她全無關係,可憐自己一番心意連楚夫人都明白,繪以檀扇權解相思,他卻全然不懂。
皇后猛地將他從身前推開,好似十分厭惡的別過身去,臉孔冷漠。
“請娘娘恕罪,是臣僭越了。”他朝後退開三步,突然單膝跪倒在地,臉孔頓時埋入陰影下,聲音單調而平緩。
叛軍已經攻入了中宮,這兩人卻站在殿前,渾似僵了一般,竟然誰也不再開口,木然聽著鐵器交戮的聲音潮水般逼來。
突然空中響起透天鳴謫厲哨,尖銳的聲音迴旋宮宇上空,久久不歇。
“是驍騎營的鷹哨。”楚桓霍然抬起頭,“德凝郡主來了!”話落,躍地而起,拔劍飛刺,將逼近皇后身邊的一個叛軍斬殺於地。
一篷鮮血激撒在空中,盛紅如酴醾花開。
午時初刻,德凝郡主率十五萬鐵騎趕至東華門下,取皇上親授帥印,重掌飛羽營,駐守東華門的飛羽營大將尚章開啟城門,迎驍騎營入城。
曦凰心切如焚,根本來不及對舊部作出吩咐,帶著餘萬人直撲皇宮,與她同去的人還有鳳昀,當日他聽從夜箴的囑咐,往東華門入京,卻被尚章攔下,這才知道京師生變。若非尚章使狠強留,他早衝進宮救駕去了。好不容易熬到曦凰率軍趕來,不用她開口,他自然也是捨命相陪。
昔日輝煌威嚴的宮門已經是一片暮落慘象,地上屍骨陳疊,青磚板石如被鮮血塗就,入目狼藉,曦凰初看時,心頭大震,她在戰場拼殺時,所見不過如此。驀然讓人生出恍惚錯覺,這裡真是天子之都,而非修羅地獄嗎?
“看來這仗打的異常慘烈。”鳳昀蹙眉低喃,引轡跟在曦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