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狼子野心的狗賊。”連茳氣得跺腳。
皇后平復下起伏的心緒,朝旁伸手,冷冷道:“把弓給我!”
手上精鑄長弓力蘊千鈞,平素雖有練習騎馬射箭,但也只是為了應付狩獵,而且她總學得不用心,覺得女孩子不必精熟刀劍。此時那弓張開也是萬分吃力,她將所有怒氣集中在指上,竟也將那六尺長弓拉滿。
“白懿,你若踏入皇宮半步,便是坐實了逼宮忤逆的滔天大罪,你可要想清楚了!”皇后張弓搭箭,沉聲道。
此刻雙方的情緒和局面都有些詭異,千萬雙眼睛都盯在挽弓的皇后身上,時間也好像凝在了她的那支鐵矢的箭頭上。
白懿冷眼看向城樓上素衣散發的皇后,緩緩伸手取下掛在馬鞍上的弓箭,從容不迫的搭箭上弦,箭鋒遙指城上。
兩人幾乎是同時放箭,白懿是箭無虛發的名將,一擊奪出,箭指眉心,眼看箭如飛掠,幾乎避無可避,在眾人抽氣聲中祝梨振衣曲指飛彈,一枚小若彈丸的瑩藍光球自指尖疾速飛出,竟將白懿那支箭半路截擋,未中目標已掉落城下。
而白懿只是微微偏首,就躲過了皇后那支箭。
這是昭示,也是宣戰,既然沒有人肯退一步,那麼這場搏殺也就避無可避。
宮城中有濃煙盛火在空中升起,是有人點燃了落星臺,朝外傳遞煙訊,召集天下勤王兵馬。
白懿瞳孔一縮,眼中殺機迸現,長槍掄空往後一揮,勒馬退走兩步,喝聲道:“盾牌手前護,攻城!”
頹傾(上)
接管驍騎營很順利,昔日楚桓麾下的將領雖然各個臉色都不太好看,對曦凰倒還恭敬,並沒有著意為難。
不過自從來到風嶺,曦凰每夜失眠,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就如此刻,已經過了半夜,她仰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目光直直盯著床頂,卻了無睡意。腦海裡一個個的句號堆作巨山,佔據了她大腦的每個角落,讓她幾乎無法思考其他東西,更加無法安心入眠。
“不行!”她霍然從床上坐起,下榻穿鞋披上衣裳,衝出門去,她一定要找夜箴問清楚,否則她一定會被自己的猜測逼瘋掉。
夜箴的屋子裡仍舊亮著燈火,甚至能看到他伏案讀書的身影輪廓映在紗窗上。曦凰在門口杵著,三番兩次舉手想要敲門,可指卻懸在半空怎麼也落不下去。
她該問夜箴什麼?又該從哪裡開始問?千頭萬緒的自己也理不清,又該如何開口?
曦凰癟了癟嘴,懊惱的爬了爬頭髮,怎麼此刻才發現自己如此拙於言辭呢?她掙扎了一會,終於準備鼓起勇氣敲門了,屋內燈火卻突然熄滅,想來應該是他要就寢了。還差門扉半寸的手指硬生生的頓住,再也敲不下去了。
在門口訕訕站了半刻,曦凰最終還是偃旗收兵,決定回去自己再想想看其中蛛絲馬跡,總能理出個大概來的。
屋內昏暗,桌上剛被吹熄的蠟燭仍有滅燼後的淡煙裊繞升騰,月光從視窗透入,淺淺浮動的銀輝落在桌面上,映出燈燭下三枚古錢上的詭異紋路。
夜箴坐在桌邊,清眸在暗夜裡淺暈生光,眼底似有藍光盈動,直到聽見曦凰腳步聲逐漸遠去,這才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一扇木窗,抬頭仰望浩海星宇蒼穹,北方帝星已經越來越暗,將星熾盛且帶血煞紅光,後星移近主位,擋去大半將星衝煞之氣。即便如此,困龍之局已顯出端倪。
他看著北際星空,有些失神,待有人走近屋前且已經在視覺所察的範圍之內了,他才發現。
“我瞧你這裡沒亮燈,還以為你睡了呢。”鳳昀從花園後的小道上踱步走上前,衣裳翩翩翻飛風中,顯出清貴氣質,“不過不死心的還是來看看,果然決定正確。”他走到窗前,倚著另外一邊窗欞,目光往屋子裡一掃,“要睡了?”
“有事?”夜箴淡淡問道,並沒有請他進屋坐的打算。
鳳昀挑起英挺的長眉,瞪大眼睛,奇道:“不是你找我有事嗎?讓我呆在風嶺又不讓我回帝都,總要有理由吧。”
“我沒事。”夜箴輕描淡寫的回他一句。
“沒事?!”鳳昀一張俊臉更加震驚,就因為他要自己留下,他就拖著皇令冒著被謫罪的風險留在風嶺好幾天,他現在居然說沒事?!!
“卓如,你是在玩我麼?”鳳昀作出哀怨的表情,鼻子一皺,那表情同他俊美的樣貌,平素在戰場上沉穩果決的氣勢簡直判若兩人。
夜箴依舊正色,心平氣和的回道:“我什麼時候玩過你?”
比起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