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凡睜開眼,隨手扯了一根草含在嘴裡,又斜睨他一眼,搖搖頭不說話。
杜覃鐸靜靜等了半晌,對方仍是不語,有些煩悶,站起身來,拍拍衣襬上的草渣,就欲離去。陸維凡不溫不火開口道:“反正是等,在這裡也一樣。”他拍了幾下絨草茵茵的地面,便又開始夢會周公。
“你知道我要找的人。”
半晌,杜覃鐸說出了一個肯定句。陸維凡不知是否睡著,仍是閉目不理,少有的安靜。
“喂!主人問你話呢,我知道你在裝睡,快起來!”身為神奴的僕人有些受不了了,跑過去右膝蓋頂他。
“嗯……哪兒來的蚊子,還不替我趕開?”陸維凡嘟囔著挪了挪身子,嘴裡的草隨之飄落。
“耶?你居然說我是蚊子,你……”神奴氣急敗壞。
“阿……阿嚏!嗯……死蚊子,還不給我滾開!”神奴話未說完,被陸維凡一個響亮的噴嚏打斷。後者絲毫未察覺到掃射在自己身上足以殺人的目光,繼續打馬虎眼兒。
“你……你、你、你……”神奴指著陸維凡,又看看杜覃鐸,氣不打一處來,卻偏偏不敢向主人求救,一張臉漲成紫紅。
見此情形,種候微微莞爾。杜覃鐸不動聲色,招招手:“過來!”
神奴見他不幫自己,無奈之下說不出的委屈,磨磨蹭蹭走過來,沒好氣道:“幹嘛?”
種候一聽之下,大跌眼鏡,尊貴冷漠凌厲的杜覃鐸大人,居然對自己的神奴如此縱容。若非熟稔異常,區區一個奴僕怎敢對主人如此埋怨呼喝?
杜覃鐸勾勾手指,神奴百般不情願,卻只得俯下身去。也不知跟他說了什麼,神奴再次抬起頭來,臉色雖然半信半疑,但眼中依然放光。
神奴小心翼翼走到陸維凡睡覺的大樹旁停住,抬頭看看茂密的葉叢,又回頭望望杜覃鐸,眼神這才變得堅定,還帶著一絲頑皮的笑意。突然,他雙手一合,再張開時掌心已有一個光球正滴溜溜轉得歡,他轉身朝種候一笑,指尖未動,後者身上已被一圈淡淡的白光籠罩起來,煞是好看。
種候有些愕然,不知他要做什麼,側頭望向杜覃鐸,見他友好的朝自己點點頭,面具下看不真切的臉上似乎能讓人感覺到笑意。放下心的他又去看那邊,只見神奴右手一揚,片刻後撤回靈力,回到杜覃鐸身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陸維凡動動身子,嘴角微揚,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夢境中,絲毫未曾察覺。種候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一眨不眨地盯著兩人的目光降落點,等待著奇蹟的出現。
忽聞“嗡嗡”之聲響起,還伴有極度隱忍的“撲哧”笑聲,不用說也知道是神奴。種候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知道周身流溢的白光是神奴為自己設下的護體真氣,以免受到波及。看到陸維凡兀自睡得香甜,卻躊躇著該不該提醒他。
樹下的人嘴裡不停喃喃:“嗯……臭蚊子,又來了,走……走開……走開。”種候終於有些於心不忍,剛欲開口叫喚,卻見杜覃鐸一揚手,出口的話如被凍結一般,根本無法傳到對面,顯然是存心捉弄,無奈之下只好乖乖坐了。
“嗡嗡……”,片刻後,一群黃色小拇指般大小的蜜蜂挾著憤怒和強勁的攻勢,向陸維凡的全身進攻。
只聽得一聲慘叫聲和再也憋不住的爆笑聲,陸維凡被蜜蜂蟄的一蹦三尺高,奮力驅趕蜜蜂之餘,夾雜著一聲迭一聲的哀嚎。
望著沒被保護的陸維凡手忙腳亂的樣子,神奴捧腹大笑。杜覃鐸也愜意的用指尖敲擊著桌子,對眼前的景象似是漠不關心。
種候哭笑不得,搓搓指尖,一團細火出現。他終是不忍心,走過去幫忙驅趕,饒是如此,陸維凡還是被蟄了個滿臉包。
“你們!誰幹的?”陸維凡氣結,摸著原本俊逸的而如今被毀得面目全非的臉,大聲質問。
神奴捧著肚子,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更別說回答他了。
“我策劃,他實踐,種候幫腔。都參與了,你要一人獨挑三個?”直到這時才聽見杜覃鐸說了一句長一點的話,卻是玩味十足。
陸維凡一股氣鬱在心裡,憋著發洩不出來。審審形勢,杜覃鐸的神奴絕不是好惹的貨色,而這個長老之子也非庸角,再加上一個深不可測的神士,只怕是吃不了兜著走。望著渾身散發著幸災樂禍氣息的杜覃鐸和依舊在地上打滾的神奴以及一臉無奈的種候,陸維凡重重一“哼”,原地而坐,不再理會。
“你沒事吧!”種候關切的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