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盡毀我所有的平靜和坦然!
“為何不見採青?”他突然問身邊的人道。
有另一個陌生的聲音答道,“回皇上,採青姑娘在外邊候著呢。”
“混帳!還不快叫進來。”他微微怒起。
有腳步聲忙不跌地跑出去,我很快地握住了採青的手,俱都抖著,分不清是她抖還是我在抖。
他們還在紋絲不亂的穿衣整靴,採青小聲地叫了聲,“格格。”
待到屋子裡略微靜下,我也由最初的驚惶中回過神來,鬆了採青的手,“水可打來了?先給我梳洗。”
採青聲音還是不免慌,也比剛開始好些,動作卻有些遲疑,任誰也不能確定該不該在一國之君面前隨便亂動。我明白她的為難,於是自己摸到衣服,還未披上,被另一隻手接過,“奴婢伺候格格起身。”是那個擷藍。
我怔了一下,還是避開了她的手,“你管好你家爺就好。”
他在旁邊突然低低笑出來,“你不拿氣撒別人頭上的。”
“只請你離了這裡,你不看顧我們,也該思想這裡到底是佛門淨地。”我冷冷答道。
他仍是笑,“到底是怪我打擾。喔!我要遲了,回頭跟你說話。”說著便出去,院子裡一陣子急急的腳步聲。
我長舒了一口氣,拿衣服的手也軟下來,採青過來接了幫我穿好。
“水都涼了,奴婢再給格格打盆熱的去。”擷藍竟沒走。
等她再進來,我便問她,“你為何還留在這裡?”
“回格格,奴婢是伺候皇上的,皇上在哪裡,奴婢理應跟在哪裡。”
“他已經走了。”
“皇上囑咐奴婢留在這裡伺候。”
我咬了牙,採青輕碰了我一下,強笑道,“格格有話回頭問吧,天氣冷,水又要涼了。”
我冷哼了一聲,“他一國之君,話理應是全聽的。”
“格格恕罪!”採青撲通一聲跪下去。
她這一跪,倒把我跪慌了,採青忙去拉她,“你這是做何?”
“奴婢說錯了話,請格格責罰?”擷藍並無起身。
我嘆了口氣,“你起來吧,原沒有你的事!”
擷藍謝了一聲,才起身來,我冷笑,“難為你整天跟著他!”
梳洗過後,採青端來早飯,記著他說還要回來,心裡頭有些堵,平日裡有什麼還能和採青說說,可這次,萬不能令她大意的。只喝了幾口粥便擱下,採青微勸,只徑自自己回房。
外邊下了雪,窗前站了許久,掐了掐自己手背,很疼,可還感覺是在做夢。
他繼承大統是歷史的事情,與我無關。宮內大喪,沒有人知會佛堂,不知是無意疏忽,還是有心漏過?我只管用心祭奠亡者,並未思量其中道理。
可是,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又作何心思?我睡覺一向驚醒,竟不曾察覺身邊何時換了人,他這樣,是想要怎樣?
頭微微有些疼,採青過來扶我,“格格先進去吧,外頭冷,你剛吃了飯,別涼著。”
進了屋,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平日裡總會先和採青說會兒話,然後提筆寫幾行字,再就是聽她讀些經書或雜記,也有自己翻看那些盲文,自初時的幾本元曲外,十三又陸續送過些史書或雜談。
可今天絲毫沒任何心思去做那些,一個人在屋內踱了一圈又一圈。採青站在旁邊也不知該如何言語,只有擷藍偶爾過來換杯熱茶。我有心問她些什麼,可又怕問出什麼。
如此捱了半晌,院子裡突然響起腳步聲,不是平日裡傳喚太監的細碎腳步,我身子猛然一僵,還未有何動作,就已聽採青和擷藍俱都請下安去。
他並未進門,腳步聲止到門口便停了,我緩緩轉身朝向門口,外頭雪落的聲音突然大起來。
“我早膳還未吃。”他突然這樣說道。
他沒有稱朕,也沒有問話,只是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家常的不能再家常,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採青和擷藍都微微動了動腳,卻沒敢答話。
我也愣著,下意識呃了一聲,才輕輕問道,“他們不是應該管你吃?”
他不吭聲,我想大概是沒人敢管。
“奴婢這就去傳。”擷藍驚惶答道,就要出去。
卻被他止住,“不用,他們這裡的就行。”
“可……可是……”採青結結巴巴地答道,“這裡只剩格格的半碗粥,另一些點心……”
“那就這些!”他語氣乾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