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眼睛問,“什麼意思?”
我突然覺的這玩笑不好玩,便一擺手,“沒什麼,胡亂說的。你們是要往哪裡去?”
十三也望了眼前邊,“往你剛出來的地方去。對了,你怎麼從那裡出來了?”
“太后命我給德妃娘娘送賀禮,說十四得了長子,是德妃娘娘妃福氣!”我話說到一半就覺的不對,胤禛面色雖然不變,但頭已轉向一邊。我緩口氣,“依我看,你們這會子也別去,那裡一屋子主子娘娘福晉,一遞一句的鬧騰,怕你倆也吃不消。不如等過會兒她們散了你們才去,再說裡邊有些大臣們家的姑娘,你們也好避諱著些。”
十三笑著點頭稱是,指著另一個方向,“咱們不如慢慢繞到如意洲去,那裡雖然滿塘殘荷,倒也有別樣景緻。”
我們都看向胤禛,他唔了一聲便和我們一起走。我腳步慢,十三便放慢了步子等我,胤禛只獨自一人朝前走,漸漸就撇了我們有兩三丈遠。我望著他瘦削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十三側過頭來看我,嘴邊是抹苦笑,“四哥的心思,從來不給人知道。即是我知道,也不敢去說,真怕他哪天憋壞了。”然後搖了搖頭,順手從路旁冬青叢摘了一片葉子,放到唇邊吹起,尖細的聲音高高低低匯成纏綿的曲調,一路灑下去,能感覺它們在腳底下不安分的亂滾。
我心裡想著其他的事情,只顧低頭走自己的路,不知道十三的曲子何時住了音,十三的人也不知何時沒了影。待到如意洲時,前邊只有胤禛一個人獨站在湖邊垂柳下,望著水中殘荷。
他這神態,我見過一次,是他的嫡子弘暉夭折。那時我剛進宮不久,且又刻意避著他,只是從後邊瞅著他的背影,上下瀰漫著一股沉重之態,我以為是他捱了康熙的罵。後來才知道是他殤了子。
這一次,卻是為德妃,他的親額娘。同樣是骨肉,十四初得麟子,德妃高興的幾乎忘形,而他的子女,卻只是在節日上才得以見一面親祖母,見了也不過淡淡的禮節性的招呼。他為他的孩子們委屈,也更為自己委屈,只是這委屈,大概也不能與人說罷!
我緩緩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臉貼到他的背上。他先是一愣,然後嘆了口氣,也握住我的手。
許久,他突然笑著問,“不怕被別人看到?”
我額頭抵著他的背,輕輕答道,“不怕!”
他又嘆了口氣,把我拉到他身前來,手指在我手指上磨挲著。繼而笑笑,仍是苦笑,“我對她,是不是也沒有太多情分在?”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踟躕著張不開口來。他摸了下我的臉,“不好說就不用說,也不是那麼好說的。”
“你們倆的心情,大抵是一樣的吧!”我遲疑著開口,他望著我一愣,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咬了咬嘴唇,望到我身後去,又恢復了冰冷神色。
我抬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這樣總皺著會老的快。”
他嘴角一揚,“隨它去吧!”
“是啊!隨他去吧!”我放下手,覆到他握著我的手上,仰頭衝他笑。他會意,反過來握緊了,臉上也現出笑來,是暫時的釋然!
我們回到紫禁城,剛好趕上十四擺滿月酒。我本來還在猶豫我能不能去,康熙卻突然宣我。
到了乾清宮,見他隨便歪在塌上,手裡捧著本書專心的看,離的遠,也沒看清什麼書。我進門福了一福,便站在一旁等他開口。
一直等到馨蘭捧茶進來,康熙才抬起頭來,對我不緊不慢的說,“若黎明兒代朕去看看老十四的孩子。”口裡說著,接了茶慢慢吹。
我答了聲是,仍舊站著不動。李德全在旁邊看著我直著急,我也看著他不懂他急什麼。
康熙喝了口茶笑著說,“李德全你甭替她急了,若黎在朕這裡何時客氣過?”說罷才抬頭看了我笑,“給你派的是個欽差的差使,你竟一點表示都沒有。”
“只是這個……還要先表一下忠心和決心?”我遲疑著問,腳底下動了動。
馨蘭拿茶盤擋了半邊的臉。
“唔!你就不用了,朕是知道的。”康熙先是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擱了茶碗,“看看那小阿哥長的像誰,回來仔細跟朕說。”
我到十四阿哥府時,十四早率了眾人在府門外迎接。因我代表的是康熙,所以也不敢擅自改了規矩,只能先站著不動受了他們的禮,傳了康熙口諭,他們方才謝恩起來。
十四親自抱了小阿哥到我跟前來,舒舒覺羅氏跟在後邊。我小心的接了,掀看襁褓一角,便見小傢伙十分精神的瞅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