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他們一起狠狠地瞪著我,我只是瞄了他們一眼,稍一側身,就與他們擦身而過。當他們走過之後,我回頭望了他們一眼,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如此趾高氣揚,是什麼讓他們有恃無恐,大家在服刑當中,不說為了表現好,爭取減刑,至少也爭取讓自己能平安地度過這段時間吧!他們這樣的反叛與好強,於自己的人生,又有什麼好處呢?還不是多惹出一些禍事,讓自己不得安生嗎?大家已經到了社會的底層,有什麼必要擺出高人一等的樣子,更沒必要以魚肉他人來抬高自己。我一向認為只有居於上層的人才會做出如此不齒的事情,魚肉他人是他們存在的價值。
我追上去問趙順和隊長:“是不是他們乾的?”
兩人都輕輕地搖了搖頭,再次以沉默來對待我。
回到監舍,我已經感覺到了大家對我的疏遠,也許他們很想讓我出頭,但是,我覺得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沒必要盲目地對人動手。
很快,整個監區裡的人都對我敬而遠之,有的人還躲在我的身後,小聲地議論。我覺得我應當無慾無求,只要不是與我有關,別人怎麼議論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於是,我仍以一種平和的心態面對這場危機。既然大家都不再理我,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就像兩年前我初到這裡一樣。要說,一直以來,我都正常,只是他們對我寄予了太多的希望,我相信這些希望只是他們自己心理的映象,而不是我給他們的承諾。
我恢復到了老樣子,與所有同室的人形同陌路,他們很快也適應,大家都相安無事,我想,經過前一段時間的迷亂,我總算又找到了我自己,這於我來說,不能不說是一件好事。不過,當我回想起第一次下到地下空間中毒的情景時,我心中又升起無限的愧意,是啊,那一次,不管是趙順還是隊長,都為救我付出了真心,但現在,他們受到欺凌,我卻見死不救,這怎麼能算男人的所為。越這樣想,越讓我難受,如果他們能夠指認出這幾個人,我一定會挺身而出,就算打不過,我也絕不會退縮,但現在,我卻找不到動手的任何理由,而這裡所有的人都已經不再信任我。
我想到一個辦法,我要找個機會,面對面地問個明白,也算是還趙順與隊長一個人情。
第二天,我早早來到食堂,看那四個人霸佔了一張桌子,我端著早點過去,放到桌子的一角上,然後揮手示意麵前那人讓一讓。我的行為可能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或者他們本就對我心有畏懼,很自然就讓出了一根凳子來。
食堂裡的人一見此等情景,知道會有好戲看,於是都顧不得吃早點,退到一邊,遠遠地望著。我只是用眼瞟了兩邊,那四人卻惡狠狠地環視了一週,逼得不少人向後退了退,食堂裡鴉雀無聲,連廚房裡滴水的聲音都能聽見。
我低著頭咬著牙很輕地問:“11553和11457是不是你們打的?”
四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問:“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我仍舊保持著那種姿態,說:“是,就得道歉,保證不再發生類似事件。”
一個人突然擺響桌子,高聲喊:“老子教訓人,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道歉?有本事,拳頭上過,打死,認命。”
另一個拉了拉他,讓他坐下,說:“兄弟,什麼事情都得講個證據,不是憑誰的嘴巴說。”
我一拍桌子,桌子立即散了架,杯盤全都墜到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那四人都嚇得向後縮了縮。
我高聲叫喊:“11553、11457過來。”
趙順與隊長一瘸一拐,慢騰騰地走過來。
我指著這四個人問:“是不是他們?”
兩人都沒有表示,我繼續說:“如果你們兩個不表態,就是預設。那好,你們四位,我也不說打回來,馬上道歉,算了了這件事。”
說完我退到趙順與隊長的側面,現在,食堂裡更加安靜,聽不到一點聲音,緊張的空氣連我都能聞到。我不知道這四個人的底細,但我相信在場的其它人一定都知道或聽過傳聞,說不定他們還會有四大金鋼的外號。
那四人沒有動,我高聲喊:“是男人,就敢做敢當,如果不敢承擔,就別他媽做男人,回家看韓劇去。”
一個人一聽我的話,猛然站起來,大聲嚷著:“老子做了又怎麼樣?老子今天連你也一起修理,兄弟們一起上。”
那人說完,操起板凳,另三個一見,也擺出攻擊的架勢。
此時,廣播裡再次響起政治學習的通知,所有獄警都撤到了公共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