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皇上前些日子專心朝政,難免累了自己又冷落了後宮。好在如今來了這行宮避暑,再也不用夜夜紮在奏摺堆裡。姐姐來的也巧,我就將皇上交給你了,今兒晚上好好服侍皇上,也讓他放鬆下身心可好?”歡顏微笑著。
蕭梅兒卻未曾感覺到歡顏那微笑背後的疏離,只顧得羞紅了臉垂頭道:“臣妾謹遵皇后娘娘吩咐。”
穆宵啟欲言又止,軟榻上似乎鋪了針氈令他坐立難安。歡顏走過去拉起他,“皇上便與蕭昭儀一同用晚膳去吧,好在聽雨軒也不遠,幾步便到了。”
雖是溫言軟語卻不容分說,令穆宵啟更加不安。她卻一副乏了的樣子,“綠俏,吩咐下去遲些再擺晚膳,我累了,先歇一會子再用。”
那一夜穆宵啟便宿在了蕭梅兒的聽雨軒。後來他也欲與歡顏解釋賠罪,歡顏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使他無法張口。一直到避暑結束如今回了宮,也未曾容他提起半句。
手中的銀湯匙將一碗湯攪成了漩渦,歡顏卻依然不停手。
今兒晚膳前,太醫院與尚寢局都來了人,稟報的事兒是同一件:蕭昭儀有孕了。那太醫說,看脈象大概有快到兩個月的樣子。彤史呈上的冊中記載,她的月事已遲了二十幾日。
想必蕭梅兒為懷上這龍胎費盡了心機吧?自己雖然給過她承諾說,待她調理好身子後知會一聲,自己便會勸說皇上擇日召她侍寢。她還是自己行動了。
想必她從來未曾信過自己的話吧。何況求人不如求己。在皇后有孕之時用心吸引皇上的目光,怎麼也比等待皇后的施捨來得穩妥。
因此歡顏並不怪她。這兩年她總是一副溫順貼心的模樣兒,可她畢竟是蕭梅兒啊。
她是在自己未曾進宮之前還算受寵的蕭梅兒,她是曾經憑著三兩句話便去敬淑皇后面前誣告自己的蕭梅兒,她是曾經在永禧宮外攔著皇上撒嬌讓皇上召她去承澤宮的蕭梅兒,她是想要母憑子貴以在蕭家揚眉吐氣的庶女蕭梅兒。
沒有皇子皇女的嬪妃根本就沒有跟著皇上到行宮避暑的資格,當然皇后除外,寵妃除外。這是穆朝後宮不成文的規矩。
這次能跟著一起到湯泉行宮,蕭梅兒是沾了四皇子的光兒。可是她初到行宮,不先行安置好乳孃與養子,卻打扮得那般香豔跑到綠綺館去勾人。
第4卷 第55章
她將那孩子當成什麼了?一步登天的梯麼?藉著撫養瑜兒,她不但晉為昭儀,這次還被帶到行宮、又藉機有了身孕。
於是歡顏很是擔心四皇子。蕭梅兒這麼迫切的想要懷上個龍胎,待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她還會真心對待瑜兒麼?
瑜兒可還不滿半歲啊,乳孃嬤嬤們再盡心,比得上養母的關懷麼?她若是一心對瑜兒好,就該好好待那孩子,而不該在車馬勞頓後不管不問,迫不及待的只是一心為自己謀劃。
歡顏冷笑。擱下手中冰冷的湯碗,“撤了吧,今兒沒胃口喝湯。”
明年春天旭兒就滿五歲了。也許自己那時能夠跟太后求個恩典,趁著蕭梅兒尚未分娩,將瑜兒接到坤寧宮來撫養。或者現在就未雨綢繆,先跟太后磨悠著遞遞話兒。
雖然自己的孩兒到那時也不過才半歲左右,坤寧宮貴為皇后居所,自己身為皇后,還能慢待了幾個孩子麼。
俗話說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總比讓一個妃子挺著即將臨產的大肚子還要照顧另一個孩子好得多吧。想必到時蕭梅兒想要拒絕也不敢拒絕。
若是她能生個皇子,算她命好功德圓滿。若是命差生了個公主,再回想起瑜兒養在她膝下的好處,也無力迴天了,自己絕不會再放瑜兒回去的!
歲月總是毫無聲息的流逝著,轉眼間又是秋去冬來。穆弘十年冬至月初,歡顏挺著肚子偎靠在坤寧宮西暖閣的羅漢床上,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地龍與小火炕皆燒得熱熱的,又不像熏籠取暖搞得一屋子炭氣。西暖閣裡溫熙如春。
小火炕旁的地桌上,描金的細白瓷橢圓盤中堆了幾個五指香椽。那是齊源託了西南軍中諜報捎回來的,據說是在樹上掛了三五年了,難怪那味道如此香甜悠遠。
伸手輕撫羅漢床上的虎皮,酥酥癢癢的感覺還真是奇妙。想起這虎皮是北疆來的,再看看那香椽,歡顏不由得唇角帶笑。有親人惦記的感覺真好。
這幾天收了不少東西啊,西南來的五指香椽、散血子、藤三七,北疆來的虎皮、黃梁、赤小豆。收了這些東西,歡顏才想起自己離預產期只有區區的四十幾天了,不由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