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便見她往後躲。
“您別貼過來。”她苦了一聲,“明天我右眼也要長東西了。”
言一落,眾人憋著笑推攘而出。
拓跋濬訕訕收回腕子,苦笑又大鬱悶著。早朝後他去乙夫人那喝茶,見她鬢花格外精巧,本是出於無心好奇想湊近了瞧,那乙夫人如同躲瘟疫般跳開,口裡還做念:“皇上您看就看吧,千萬別貼上來,都說您貼了馮昭儀的眼睛,她轉日眼睛裡就長了奇怪東西。您饒了臣妾吧。”
此時馮善伊嘆了口氣,勸他:“您也別太傷心了。準也是被傳上的。吻的姑娘太多,一不小心唾沫裡染病。”
她這勸言,聽起來更像噁心他。
他剛吞了口水,便難受得想全吐出來。
休養三天,她眼睛那小毛病早是痊癒,太醫也說了,這病根複雜,與體制不無關聯。然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施針又吃了幾頓湯藥,辰時太醫問診時,便說無礙了。然她拖病可以博得綠荷一干人等的悉心關照,短病不如久病,於是連日歪在榻上,藉著眼睛痛討了不少好處。
拓跋濬拍了拍袖子,做出即將立起的姿態:“還想著,同你出宮去一趟。”
她拉下被角,挑眉看去,聲輕幽:“出宮耍去?”
拓跋濬關切看了她,又道:“朕不曉得你病得這樣難受,看來還是算了。朕傳乙夫人同去。”
馮善伊立時坐起,眼眉清亮:“我不痛了。”
拓跋濬滿目驚訝,隨道:“不痛?”
她點頭,他也點頭,順便湊了她臉前,一手攬著她肩捏去後頸:“容朕貼不?”
她仍是心虛想躲,一臉為難,苦著額眉:“大不了,再挨一針。”
他笑,松力放開她,立起身來,又道:“換身衣服,朕在車裡等你。”
雪停了整夜後,陽光大好,覆蓋城道的冰渣積雪折射出七彩光芒,這世界看上去更清明瞭幾分。馮善伊半掛在車窗裡向外望,不知是風清朗,還是雲明爽,今日的心情尤其舒暢。偶然與沿街叫賣的小商販對上視線,便露出雪白的牙齒甜甜地笑,全無在意,反倒看得小販臉紅羞澀。
垂下簾子,馮善伊扭頭拉去拓跋濬袖子,忽然道:“我想買些燒雞。”
拓跋濬放下書,只略她一眼:“朕不想吃。”
“誰說給您吃。”她笑著嗔他,揚聲讓崇之停靠就近的酒家。
十里長街上,只這家天下第一樓最氣派,二層小樓值此吃飯的時刻最熱鬧聒噪,樓上傳來客觀催促的叫聲,樓下小二應聲答,放眼望去皆是人頭攢蹙。崇之栓好馬,即是請車裡兩位主子下車。拓跋濬起先不願動,準馮善伊速去速歸。馮善伊轉著眼珠問他:“便不怕我丟了?”
拓跋濬冷哼一聲:“你還能丟?”
“也不怕我逃了?”
拓跋濬放下蘇子傳,看了她眼:“求您,快逃吧。”
馮善伊稍瞪了他眼,同隨行的崇之去樓裡點了幾隻燒雞和下酒菜包好裝入車中。回了車上,拓跋濬仍是一聲不吭地看書。
馬車落在娘娘廟前,拓跋濬毫無猶豫地立時下車,在那扇歪歪扭扭的匾額前愣了許久。馮善伊將從宮裡領出來的一些衣物和食物卸下,從庭院裡吆喝了一些小乞丐前來搬運。拓跋濬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身側人來人往的穿梭,看著忙裡忙外儼然熟練的馮善伊,又看著自己過分乾淨整潔的袍袖,有許多不自在。
院子裡已經染了幾分初春的氣息,馮善伊便立在樹下和老翁交待說這位黃老爺給廟裡老少送來了年貨。拓跋濬此時正由一群乞丐孩子圍住,被喚著黃老爺。病重的石娃此時也強撐著走來,見了馮善伊便甜甜的笑,面色卻比前日更蒼白。
馮善伊遞了個燒雞腿給石娃,依然被他推卻,他只道:“給,給大當家留著吧。”
“都有,都有。”她塞了他手中,再瞪身側的拓跋濬一眼。
拓跋濬才彷彿緩過神來,連忙遞出去一張餅:“來。一人一張餅。”
後院又走出了一老婦,念道:“大當家的聽說了,要我們謝過黃老爺,還說想請黃老爺後院一見。”
拓跋濬聞言拍拍手,將餅推給崇之分去,抖了抖袍子走過去。馮善伊亦湊熱鬧追上去,由那老婦擋住:“我們當家的說,只見黃老爺。”
拓跋濬回身囑咐不能再進的馮善伊:“你稍等。”言罷轉身入小門朝著後院的廊道走去。
馮善伊看了眼目中正閃爍的老婦,嘟囔道:“你們那位當家的是女人吧。”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