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閃爍冰冷的倔強:“大人們說,這叫背叛。”
有朝一日,她會懂的吧。
如今他也只能這般安勸自己,未言垂眸,深深望進筆下奏章滿滿的墨色字眼中,卻看不入半個字。
馮潤越退越遠,最後予他行了禮,站立身時,不卑不亢地道了一聲:“你殺了我的父親,奪走我母親,如今又要送走雲中。我如何不能恨你?”
拓跋濬淺淺闔目,一滴墨,灑了指間。
胡笳漢歌 043 幽州起亂人心惶
043 幽州起亂人心惶
拓跋濬的胸口又在痛,自馮潤離去,他掃了幾眼摺子,便有些發暈,猛立起身來一下子未能站穩,貼著桌案跌了下去,而後起痛,冷汗淋漓。殿內動靜驚了殿外候著的崇之,他想是因主子連夜處理雲中的戰事不得休息,只悉聲請拓跋濬歇下半刻。
拓跋濬瞪他一眼,又掃去滿案沉壓的奏摺:“朕歇著,你來判?”
崇之悻悻垂首,輕道:“不如小的給皇后娘娘送去。”
“讓她歇著。”拓跋濬嘆了一聲,撐著崇之站起來,“眼下她身子也辛苦。”
“皇上,您再這樣。怕是會真應了皇后娘娘那句玩笑話。”崇之退至一側,眼瞧著拓跋濬重回案前坐穩。只話又憋緊不言。
拓跋濬抬一眉:“她背地裡又說朕什麼了?”說著甩甩有些發麻的腕子持握筆管。
崇之悶聲言:“娘娘說,您大概是自天下一統而來,第一個累死朝堂的帝王。”
拓跋濬猛蹙眉,怒瞪他。
崇之猛跪地,重重叩頭,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如何就脫口而出了。莫非是同那位馮主子相處久了,人也隨性了。
拓跋濬幽幽垂下眸子,愣了半會,平緩一笑:“她當真如此說?”
崇之點頭,緩著語氣:“娘娘這是。。。。。。心疼皇上呢。”
拓跋濬淡淡勾唇,落筆於紙間,寫了幾個字又頓住,似有似無的輕聲淡語:“她。。。。。。心疼朕?”
愣神間,殿門一把由外推開,衝進來的是拓跋雲,他一臉急色,來不及行禮,揚袖而道:“皇兄,幽州郡守前日子裡的往例摺子,您看了?”
拓跋濬想過,只一搖頭:“朕尚未收到幽州的奏本。”
拓跋雲怔於殿中,冷袖一落,佩劍隨之跌落地間:“幽州亂了。郡守蒙義已由亂黨斬暴屍街頭,如今義軍浩蕩逼入北城,距皇都近在百里。臣也是剛剛得知。”
“何人為首?”
拓跋雲凝視著他,放緩了聲音:“你我的手足,宗長義。”
拓跋濬巋然不動,挑起一絲冷笑,目色深幽。
“助他起義的亂臣,皆是父親從前的舊屬。”拓跋雲恨恨咬牙,“早知如此,不如當初一個不留。”
拓跋濬沉目緊閉,一手正捏緊奏本,咬牙言:“朕,如何半點訊息都收不到”
“只有一個原因。宮中有內奸”
拓跋濬緩緩睜目,將他看緊:“阿雲你心中已認準了內奸之人?”
拓跋雲重重跪地,堅定不移言:“懇請皇上將奸人一事交由臣弟拿辦。”
拓跋濬轉去目光,似有所躲避:“先行平亂再論其他。”
拓跋雲咬唇輕笑:“皇兄心底也認準了某人,所以才會百般推就。”
拓跋濬立起身來,長袍抖落,一步沉過一步,聲聲鎮定:“詔諸尚書宣政殿議政。先定下平叛剿匪的將領。”
“你允馮熙率十萬精兵北伐柔然,如今可還有兵將能遣?”封馮熙為將時,他便再三阻攔,總想著事出並非簡單。如今果然起了亂,只恨當初不以命頑抗。如何就任皇帝中了圈套
“無兵無將,朕就親自去平叛。”拓跋濬淡聲一出,立時寂靜。他走出幾步,依舊穩如泰山。
拓跋雲於他身後揚了一聲:“聽說皇后,時常代皇上回折。斷下幾章言議奏本實在簡單。”
一陣風來,帳起簾卷,揚起拓跋濬腰間長纓環佩。
他閉了閉眼睛,抬手推門而出。
御花園中花飛葉綠,正值由春入夏,景色最宜。長春榭臺上,小雹子轉著袖子早是等不及,來來回回地向園口子望去。身側青竹將拓跋弘正哄在懷中,暖風一襲,拓跋弘捏著青竹鬢髮的朱釵咯咯直樂,青竹直想拍下他小肉手,好心好意抱他前來遊景,這小東西仍是半刻不消停。
“姐姐,姐姐怎麼還不來?”小雹子跳下幾階,清著嗓子問青竹。
青竹一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