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抽搐:“秘密?”
“將你的希希永遠藏匿。”馮太妃顫抖地笑,摻著決絕。
“馮素君,你到底要什麼?”她看著她,目中抖出盡是不能理解的疑惑,“希希沒了。”
“可是她存在過。太后娘娘,這個位置您還想坐多久?!”
“笑話!”常氏猛揚起寬擺,滿袖殘香,她站得比值,身後冷牆映出單薄的孤影,“馮素君,你以為我還是十三年前的常阿奴,任你差遣使喚!”
“如若善伊傷了半根汗毛,我會與你同入地獄!”馮太妃近了一步,緊緊逼著常氏,“儘管試一試。”說罷退了半步,定然離去。
偏過半寸目光,常氏立於風中冷冷地笑:“你們當年可對我的希希同等關懷過?!”
馮太妃頓了步,一時未轉身,只吸了吸氣,咬出聲息:“你若真的愛她,又怎會棄她不顧。”她將聲音扔了身後,行得坦然。在那一世,她曾有三不恕,第一,不饒毀人家庭的小三,第二,不諒覬覦高位處處潛規則的野心女,第三,不恕放棄子女的狠心父母。常阿奴,你三樣齊佔,我又如何能原諒。
東風漸入,宣政殿的燈火方下半柱香的功夫,是晨曦之前最後的一片寧靜。長殿漸漸湧來奔跑的步聲,瑣碎的墜飾擦過長衣,嘶嘶的聲音刺破寧靜的夜。那聲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直入中殿。
聞聲而出的公公捲起一幕簾子,將聲音壓得極低訓斥起殿中隨侍的小宮人:“這是什麼人,擾得清寧。皇上這半刻剛睡下。快將那傢伙拿下,去了雜音。”
“寧公公,來得是赫連娘娘,言有緊要,求見聖上。”
“哪個娘娘都不見,皇上說了,今兒不翻牌子。”
中殿長帳猛地舉起一幕,由帳後漫出的身影夾著溼寒,幾乎是衝了而來,全不顧**娘娘的尊姿儀態。寧公公也是甚少見赫連莘如此慌亂,忙不迭傾身去扶她。
“公公!”赫連猛握住他一臂,“事關人命,我今夜一定要見到皇上。”
“這——”寧公公稍一為難,猶豫著。
“崇之,你讓她進來。”這一聲自內殿飄出,清冷疏涼。
寧公公忙垂首躬身向著內殿跪下去,見裡間又亮了燈火,哀哀道:“奴才該死,擾了皇上。”
“讓她進來。”又一聲冷言。
寧公公忙將簾子打了進來,讓著赫連步入。赫連倒也全不顧其他,直入了內殿暖閣,她見床帳中昏昏的燭火映出拓跋濬的側影,他已披了長褂半坐帳裡。
“皇上。”赫連跪了下去,聲是顫的。
“你抬起頭來說話,赫連。”拓跋濬看著兩肩做抖的赫連,聲音較之前柔了半分。
“求皇上救你一個人。”
胡笳漢歌 北都篇十四 疑
黎明之前的夜,沉如石墨,壓抑著絕望和死亡的氣息。
李敷踉蹌幾步轉出長殿,身後殿門在風中“吱呀”搖擺,他手中尚束著長長的白綾,自他手端連著另一側冰冷晦暗的大殿,素色白綾染著腥氣,開著大朵大朵的紅梅,誘人的瀲,魅人的灩。他環著殿前石柱住步,艱難地轉過身,指間鮮血淋漓注下,輕抖一指,終於鬆了白綾,任它鋪墜滿地,覆蓋來時的一路紅豔。
長風掃去他眉間的血沫,待到新鮮的空氣逼走腥氣,他閉了一雙眼,腦中盡是那女人的聲音。她問他“李大人在這世上也有放不下的人嗎?”。這是個什麼地方,何止沒有放不下的人,原本連自己的存在都是虛無。如此想著,才能生存,像鬼魅一般活著世間,麻木了所有情緒。他笑了笑,狹長的雙眉卻擰作糾結,一手撐臂,朝向梅林步步挪去。
用了比來時更久的光景行至中宮,入大殿才發覺宣政殿燈火耀人。他轉去後殿換了一身護衛侍衣,寬綽的甲衣,長盔遮住半張臉,目光全隱。他在室中等了半刻,直到聽人傳喚皇上的諭旨才起身由正殿走去。他入殿時,拓跋濬落座於殿上正座,他淺閉雙目似在歇息,又似冥想,身前攤開數本密奏由風吹亂。
連盞燈接連暗下,晨曦漸入了窗,李敷吹去最後一盞燈,再回首時,拓跋濬已睜開雙睫,須臾不動地凝著自己。
李敷將頭稍低下,言得平穩:“皇上起得早了,還有一個時辰上朝。”
“朕一夜未睡。”手指敲擊著桌案,拓跋濬稍顯不經心。
“皇上有心事?”李敷於是道。
拓跋濬看著他良久,緩緩道,“景文,朕在想一個人。”一手撐案而起,青袍直落,黑緞繡鉤朝靴踏得極輕,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