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那可真是對不起那小女童了,朕現今都已經有了心愛的皇后,可顧不上旁人了。”
☆、第一三六章
話雖如此,可這赤金花結手鐲儼然與太皇太后有關,即使不是從她那兒流出、她也應當知曉其出處。
咱們的皇帝陛下可是眼睛裡頭揉不下沙子的人,因此第二天下朝之後,他既沒有馬上回坤寧宮去看望皇后和小寶貝們,也沒有去傳說中正奄奄一息的萬姑姑的晴雨齋那兒探望,而是直接去了太皇太后的壽安宮請安。
“皇帝可真是壽安宮的稀客啊。”太皇太后見到朱見深尚未換下朝服便來向自己請安,心知必非尋常,應是有什麼事情。然而朱見深既未開口,她也裝作不知,只讓錢嬤嬤為他奉茶。
朱見深用杯蓋拂去青花茶盞中尚且漂浮著的茶葉,輕抿一口,最終還是決定開門見山:“今日朕來向太皇太后請安,乃是有事請教。”
“哦?”太皇太后微微一笑,“何事?”雖然面上淡定從容,然而太皇太后心中亦是納悶。朝堂之上的事情,皇帝是斷不會來問自己的,自己也沒有這個資格瞎摻合;而這後宮之事。。。。。。皇帝既已立後,柏芷也絕非庸人,這三年來後宮之權已漸漸被她從錢太后手中收回,儼然已是名副其實的後宮之主。近來除卻那晴雨齋的萬貞兒病重之外,後宮中並無其他風吹早動,他今日突然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朱見深微微露出窘色,從衣袖中拿出了一隻小小的荷包。太皇太后並身邊的錢嬤嬤全都好奇地看著荷包和朱見深,只見他又從荷包裡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赤金花結鐲子。他將鐲子遞給了太皇太后:“皇祖母可知這鐲子來歷?”
“這是。。。。。。”太皇太后這輩子佩戴過的首飾不勝其數,一時也想不起來。可當她不經意間輕輕晃動,聽到輕巧的響聲的時候,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看著侍立在她身側的錢嬤嬤:“這莫不是當初佩蘭帶著女兒來慈寧宮拜見哀家,哀家賞賜給她的小女兒的花結手鐲?”說罷她又舉起鐲子,仔細瞧了瞧花結裡頭的那顆小小明珠,篤定道:“沒錯兒,就是這隻鐲子!”
“主子記得沒錯兒。”錢嬤嬤笑盈盈道。
“哀家記得與這鐲子相似的還有一隻白銀纏絲蓮花鐲。”太皇太后眼中突然露出了懷念的神色,“這兩隻鐲子乃是哀家幼時祖母送予哀家的生辰禮物,均是祖母自畫了圖,叫那巧手的工匠打造出來的。。。。。。”
看著太皇太后快要陷入自己的回憶,一頭霧水的朱見深忍不住問道:“皇祖母,您說的‘佩蘭’是何人?”
“佩蘭”太皇太后回過了神,“瞧哀家糊塗的,你自是不知佩蘭的閨名。她就是柏珍的夫人,皇后的孃親呀。”
朱見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這赤金花結鐲乃是您賜給皇后的?”然而昨日他將這鐲子拿給皇后瞧的時候,她並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不像是記得這隻鐲子的樣子。
“正是如此。”太皇太后笑眯眯道,“當時哀家傳召佩蘭進宮,讓她也帶著自己的小女兒來給哀家瞧瞧。哀家記得當年皇后不過五六歲,長得米分雕玉琢、機靈可愛,於是哀家便把這鐲子賞給了她戴著頑。”
“不過。。。”太皇太后話鋒一轉,奇怪道,“這鐲子怎麼跑到了皇帝的手裡頭?”還莫名奇妙地到自己的壽安宮裡頭來問這鐲子的來歷?
別說太皇太后了,就是朱見深也是一頭霧水。難不成自己小時候還見過芷兒?
倒是一旁的錢嬤嬤突然道:“主子,您忘記了?當初柏夫人正陪著您說話,尚是太子殿下的陛下正巧來慈寧宮裡頭向您請安,您就讓陛下帶著柏小姐去御花園裡頭頑。”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太皇太后猶豫著點了點頭,“這人老了,記性也差了。。。。。。”
而此時朱見深的心卻不由噗通、噗通跳了起來,被遺忘到一角的記憶突然隱隱綽綽變得清晰起來: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見自己不高興,便將手上新得的花結手鐲套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在盈水湖邊遇見景帝最寵愛的皇子朱見濟,他嘲笑自己帶著小女孩的手鐲,兩人扭打起來。。。晚上他被朱見濟身邊的侍衛從寢殿裡頭偷偷擄了出來,丟在了盈水湖邊。。。直到自己被萬貞兒找到,負氣將手鐲扔給她。。。再之後,就是自己的好叔叔想要把自己丟進盈水湖裡頭溺死,以立朱見濟為太子,幸而敬妃路過,救了自己。可是對於死亡的恐懼蓋過了這件小小的丟臉驚險之事,自己也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