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倒是巴不得他這份不講理多一些,若還再有十幾二十次,這賑災款項也是差不多了……郭建儀起身之時,小唐已經出門自去了。
郭建儀走到門口,目送斯人遠去,低頭看看手中的銀票,心道:“他處處料得先機,於這隨意廝鬧之中亦能有可為之舉,可見我終究不及他。”一念至此,眼底隱隱有些黯然之色,然轉念一想,卻又想道:“他畢竟是個世間最難得的,故而懷真才得嫁給他……得此無雙佳婿,我倒是……該著實地為她高興才是。”
郭建儀思來想去,微笑著搖了搖頭,拿著銀票便去入賬。
卻說熙王先前告別小唐,便去皇孫府上,出了轎子,卻見門前寥落,幾個侍衛懶懶散散站著,忽地見熙王來了,才忙正色凜然起來。
熙王也不理論,便一徑往內,府內的小廝接了,引著往內。熙王問道:“皇太孫此刻在做什麼?”
那小廝道:“先前還在書房裡讀書……不知為何又生了氣,這會子正在房內悶頭睡著呢。”
熙王笑了笑,問道:“竹先生可在?”
小廝道:“先前正是因為竹先生……皇太孫才鬧了脾氣呢,這會兒竹先生卻在書房。”
熙王聽了,便道:“既然皇太孫在安睡,暫時倒是不免打擾,便先去書房罷了。”
小廝從命,當下便引著熙王來到書房之中。
此時已進五月,天氣漸熱,兩人經過窗戶邊兒的時候,就看見裡頭竹先生坐在書桌後面,不知在翻看什麼,那小廝不敢近前,便就此止步。
門口的小書童見了熙王,便向內報了一聲,熙王早已經邁步入內,笑道:“先生向來可好?”
竹先生忙站起身來,轉出桌子,拱手向著熙王深揖,道:“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熙王道:“不必多禮。”當下兩人都坐了,丫鬟便奉茶上來。
熙王吃了口茶,便道:“聽說燁兒先前又使性子了?”
張燁自打“認祖歸宗”,便改了姓,從此之後,世間便只有一個“趙燁”了。
竹先生聞言,苦笑道:“皇太孫畢竟曾隨性山野,真正把他拘束在此,未免不慣。”
熙王道:“不妨事,這才沒幾日,不慣是有的,只慢慢地等他回心轉意、習慣了便好。”
竹先生目光溫和地看著熙王,便笑道:“難得殿下還記掛著他。”
熙王道:“自然了,如今皇室人才凋零,除了其他的姊妹們,就只有燁兒這個侄子了,自然要好生相待,倒是辛苦先生了,且要用心再教導燁兒成才。”
竹先生唸了幾聲“慚愧”,便道:“王爺果然不愧是有真龍之相,先前跟王爺少有交際,因此竟不知,自打隨著燁兒回來,才知王爺心胸寬廣,性情豁達明朗,將來也必然是個仁君,乃是大舜百姓之福了。”
熙王見他這般問,忙道:“快不必這樣說。竹先生有先知之名,如今認真說起這些來,倒是讓本王惶恐自慚起來了。”
竹先生搖頭說道:“王爺不必如此,不管是不是王爺所願,這大舜皇位,勢必是要在王爺手中的。是了……先前聽聞,王爺向著皇上進言,要皇上立張燁為太子?此事大為不妥,且不說太子早已被廢,只說張燁重回京中,能保全一條性命、做個富貴閒人已經極好了。萬萬不可再摻入其他之事裡去,王爺若是真個兒念在親情份上,以後便萬萬不可再提此事了。何況如今群臣都擁戴王爺,皇上也自屬意王爺,眾望所歸,此乃國之大幸。”
熙王聽了這一番話,嘆息半晌,道:“我只是顧念太子哥哥去的可惜,所以把一腔心意加在燁兒身上罷了……至於先生所說,我會細想……這社稷江山,於我來說,也不過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罷了。”
熙王一言至此,便含笑起身道:“就不跟先生多談了,我要去見見燁兒,有好東西給他呢。”
竹先生也笑著起身,便拱手作別:“恭送王爺。”
熙王便別了竹先生,自去見趙燁,到了趙燁房中,見內外安靜,他便叫外頭那些丫鬟們不必開口。
熙王放輕腳步入內,進了門,卻見趙燁仰躺在羅漢榻上,翹著二郎腿,枕著雙臂,正直愣愣地看著屋樑,並不曾睡。
熙王便笑起來,因喚道:“燁兒!”
趙燁聽了這一聲,便轉頭看來,見是他,便坐起身來,道:“熙王殿下,您怎麼來了?”
熙王走到跟前兒,挨著他坐了,道:“又見外了,說什麼殿下,叫三叔。”
趙燁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