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真聽了這話,忙起身,便在她的屋子之中裡裡外外走了一回兒,看看那窗紗有沒有破,簾子搭的好不好,通瞧了一遍,倒是無礙,懷真才說:“我再叫她們平日進出留神利落些,這些飛蚊之類是最難防的。”
敏麗道:“正是,這些小東西卻是防不勝防。”說話間,那手臂上雖然塗了藥,可畢竟還是腫了起來。
敏麗倒也罷了,懷真低頭又看了會兒,因憐惜她先前受了那許多折磨,如今連這小蟲豸也來欺負人,因此越發心疼。
探過敏麗,懷真便才回房,這會子小唐卻已抽空又去了禮部,——因這兩日為應佩之事,他在禮部請了兩日的假,必然又攢下一堆事,因此把懷真送回府後,便忙又去了。
小唐臨出府又且吩咐丫鬟,夜裡或許會回來的晚,叫伺候著少奶奶,好生早些歇息。
懷真回來後聽說,卻也明白,便不理論。
是夜,懷真自沐浴過後,看了兩頁書,因想起應公府的諸事,想到李賢淑的種種為難之處,不免嘆息,想替母親分憂,卻也著實沒有法子,一時愁上心頭,又知道小唐一時半會兒不得回來,當下便要安歇。
丫鬟們來放了帳子,自退了出去,懷真翻來覆去,忽地又想到昨兒所做的那個夢,想到夢中那孩子可愛之態,心中酸酸喜喜,禁不住想:“因何會忽然夢見這孩子?莫非是因為我想要個跟凌霄一般可愛的孩兒,故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想來想去,也不得緣由,昏昏沉沉聽得更鼓響了三聲,才逐漸睡了過去。
次日晨起,問過丫鬟,才信昨兒小唐一夜未歸。
懷真默默地洗漱罷了,將府內一應諸事都照舊料理了一番,又陪著唐夫人往大房那裡去見了諸人,請安過後,便自回府。
方進了門,忽然又想到昨兒小唐同她所說、招財叔來到唐府之事,懷真送唐夫人進房內坐著,見敏麗也來陪著說話,她便趁機出來,命人傳了招財進來見。
果然不多時候,招財便給帶了進門,上前便要見禮,懷真念他老邁,便忙道:“招財叔不必多禮。”叫旁邊小廝攔住、扶了他起來。
招財便低著頭站在原處,木訥不言。
懷真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心中想到小唐所說的種種,又不免想到那夜永福宮內的情形,然而如何也無法把深宮內的那神秘人跟眼前的招財合在一塊兒。
懷真便只笑道:“招財叔這般年紀了,還要叫你過來唐府,先前三爺說了後,我還以為你必然是不肯來的呢。”
招財聞言,垂著手兒道:“不管在應公府還是在唐府,不過都是當差罷了,橫豎主子叫去哪兒就去哪兒,哪裡敢說什麼。”
懷真疑心他是不快,便溫聲說道:“招財叔不必擔憂,就算是在唐府這邊,也不會十分勞動你,再……倘若你不喜歡、仍想回公府去的話,我會再跟三爺商議,畢竟你從小兒看著我長大的,於我而言如家人一般,不是別的人能比的。”
招財聽了,才微微抬頭看了懷真一眼。
懷真趁機細細一看,見他雞皮鶴髮,果然蒼老枯槁,又加上打扮的一般,便透出一股子的孤哀冷戚……懷真又想到他並無家人,一個耄耋老者,年紀這般了還要為奴為僕,懷真更是不忍,卻又不好十分表露出來,免得更令招財難堪。
懷真便只對那帶招財來的小廝道:“方才你也聽見了,招財叔不比別的什麼人,何況他年紀這般大了,你們倒要多看顧他些才好,若是怠慢或者欺負,我是不依的?”
那小廝忙躬身笑道:“少奶奶放心,三爺早就叮囑過我們了,何況奴才們也是知禮的,畢竟招財叔是這般年紀了,我們自然個個敬老,總不會為難他老人家的。”
懷真見他答得這樣伶俐妥帖,才點了點頭,道:“你這般說,我也放心了。”
招財默默聽著,此刻便說:“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承蒙姑娘不棄,以後若是出入,姑娘還要吩咐我才好,能再多伺候姑娘一日,也算是盡了我的心了。”
懷真聽了這話,一發感動,便又寬慰了幾句,才叫小廝領了招財自去了。
中午吃了飯,小唐仍是不曾回來,懷真也不理會,因想著昨兒敏麗受蚊蟲之苦,便又多撥了兩個丫鬟在敏麗房中,叫她們仔細看著,別漏了蚊蟲進內。
歇了中覺,懷真醒來之後,因苦恨這蟲兒,睡夢中也不安生,只顧思量,誰知卻從這思量之中,起了一個念頭來。
懷真因靈光一動,籌謀到一個法子,只不知得不得行,一時極想要向小唐討個正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