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你要本皇子怎麼賠?要什麼吃的,本皇子給你弄過來!”
孟蘊蘭怔了怔,旋即蹙眉道:“我又不是循循!”
這話一說完,兩個人皆尷尬愣住了。傅釗面色更是漲的通紅,窘迫且難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他眨了眨眼,又撓了撓頭,還是手足無措的尷尬。
瞟了他一眼,孟蘊蘭垂眸。沉默少頃,她主動道歉:“我說錯話,殿下別見怪。”
見她找了個臺階,傅釗順嘴接道:“那扯平了?”
“嗯。”孟蘊蘭低頭離開。她個子嬌嬌小小的,衣襬、裙裾上頭繡著精緻的蘭花兒,被柔軟的草輕輕託著,像是活了過來,沁著芬芳。
傅釗定定看著,心頭有些不大舒服,他追過去幾步問:“你真不要本皇子賠?”
“真不用。”孟蘊蘭還是低著眼,搖了搖頭。
傅釗道:“那你怎麼還不開心?”
孟蘊蘭臉騰地紅了,她抬頭不高興道:“對著殿下,我就非要開心麼?”
傅釗個子生的高,孟蘊蘭才到他的胸口。她一抬頭,就是乾乾淨淨的一張臉,眼睛烏溜溜的,蘊著薄怒。姑娘家白淨的雙頰覆著淺淺的紅色,像是天邊的朝霞。傅釗還沒有這麼近的看過一個姑娘呢!他嚇得連忙挪開眼,解釋道:“本皇子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殿下是什麼意思,我開不開心、高不高興都不用您操心費神。”
孟蘊蘭說完這話,再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去。
傅釗立在後頭悄悄抬眼看了看,不禁暗自懊惱,他怎麼又說錯話了?
他一直想再找機會賠禮道歉的,但直到秋狩結束,傅釗都沒見到此人。他夜裡還去圍場後面轉過幾次,可孟蘊蘭也不再去那邊練騎馬了。
傅釗知道這人定是更加生氣了。想到那張乾淨的臉,他愣了愣,有些不大自在。
……
這一年秋天,太子被廢幽居長寧宮,皇后被禁足,延昌帝更是出手整治了太子一黨。整個朝堂動盪,鬧得人心惶惶,如履薄冰。沒想到臨近歲末,朝中又發生“趙王鎮魘廢太子”一案。
太子被廢之後一直瘋瘋癲癲,舉止失常,日日夜夜更是高喊自己有冤,還說什麼有鬼之類的胡話。延昌帝起初不大相信。直到太監來稟報說太子得了失心瘋,更是一心求死,不得不用繩索捆縛住,而皇后也是在坤寧宮磕了一天一夜的頭,他才勉強去看了一眼。
見到廢太子時,延昌帝不禁嚇了一跳。只見眼前的人披頭散髮,形容消瘦,神神叨叨,哪兒還是原來的模樣?延昌帝本來就最喜歡亦最疼這個兒子,如今見他變成如此,心下難以不捨,便傳召太醫過去醫治。
熟料太醫治來治去,一直沒有好轉,延昌帝心焦,直到前幾日,才有人向延昌帝揭發趙王鎮魘廢太子一事。延昌帝震怒,急急派人去查此事,才知趙王私下與一個會巫術的人有來往,更是想方設法用巫術鎮魘,試圖謀害廢太子。人贓並獲,延昌帝怒極,迅速革了趙王的爵位,將其幽閉王府。
傅錚那時候剛從遼東回京。他還未換上乾淨衣裳,傅釗便急吼吼來找他:“七哥!七哥!你料得不錯。”
太子瘋癲一事愈演愈烈的時候,傅錚便給他寫過信,讓他別攙和其中,更是仔細自己和燕王府裡,省的被人利用了,鑽了空子。
萬萬沒想到這次是趙王倒黴,傅釗壓低聲道:“七哥,太子怕是要翻身了。”
自巫術之人被殺之後,太子便慢慢清醒過來,延昌帝更是命人將他從長寧宮移出來,安置在離乾清宮近的地方,以便皇帝時時過去看望。
傅錚面容冷漠,並不覺得意外。延昌帝那麼喜歡太子,連當初淫。亂後宮的事都能忍下來,如今能廢自然就能再立。他淡淡安慰傅釗道:“此事從長計議,萬不可著急。”
反正太子那麼蠢,總有其他的機會。
只是,傅錚難得心裡靜不下來,他去蓮香寺。
那兩盞長明燈依舊幽幽燃著。傅錚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他靜靜看著,心裡忽然有一點難受。傅錚五歲喪母。他的母親是一個番邦進貢的女人,一夜被臨幸,誕下皇子,卻沒有多得皇帝青睞,正如同他,也沒有多得皇帝一眼。他替母親難過,也替自己難過。
這些年他的心越磨越冷,面前這兩盞燈,還有梅茹與十一弟,大概就是他所有的溫情。
傅錚有點想梅茹了。
他獨自回府。行走其中,傅錚覺得整個府裡空落落的,沒有丁點生氣。這麼多年,他其實一直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