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會像韋小寶那樣以押寶為樂。《明報》的買主于品海也一再稱:“金庸是文化人,不願看到《明報》擔風險。”在改組《明報》時,金庸力主把智才的南海紡織公司納入到《明報》名下,以此來緩解《明報》的壓力。
四是追求“無官一身輕”。在談到失去《明報》控制權時,金庸說:“我的權力慾很淡泊,我覺得且自逍遙沒人管是人生的一大樂事。”金庸還進一步對這瀟灑的人生觀做出解釋:“我最佩服的便是范蠡和張良,功成身退,飄然而去。我所寫的武俠小說中的男主角,陳家洛、袁承志、郭靖、楊過、張無忌、令狐沖、韋小寶,都是大吵大鬧一番後悄然歸隱的。”
看來,金大俠的歸隱之志,絕非兒戲。
金庸對《明報》的買方作過精心的挑選。他不願意收購《明報》的企業純從生意出發,而不是對新聞事業有一種獻身精神和責任感。他曾先後與十一家機構進行了洽談,著名的有墨多克名下的《南華早報》、麥克斯韋爾的《鏡報》集團、新加坡的《聯合早報》集團和日本的《東京時報》集團等,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智才集團。除了不忍把《明報》賣給外國人外,也還因為智才集團的首腦于品海個人具有良好的條件。
于品海當年不到四十歲,生於香港,1976年赴加拿大讀大學,1979年返港,曾在《明報》名下的《財經日報》做過翻譯和編輯。1985年他成立智才公司,自成一派。
于品海承認:“金庸領導下的《明報》,在香港的江湖地位是數一數二的。”他明確表示:“我可以肯定的說,我們不會干預《明報》的編輯方針。”談及金庸在《明報》的地位,于品海說:“我雖然也做過新聞,但與一個做了幾十年的人相較,我拍馬也追不上。”又說:“我們希望他能繼續處理報社工作,特別是處理編輯和採訪部門的政策。”
短期內,金庸對於《明報》大約還有影響。
然而,賣出《明報》並不是一件孤立的事,它反映了金庸這位“武林盟主”和“報業大俠”晚年的心境和際遇,也反映了他一生的理想和追求。
金庸自稱已垂垂老矣。“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七十歲時的金庸仍能去英國講學,仍能北上京城與中共高階領導人暢談中國前途,仍能寫社論,仍能每年出版一本英文的時事評論集,是老矣?金庸顯然寶刀未老,如《射鵰英雄傳》中的周伯通,晚年的功夫更勝早年。
作為《明報》創辦人,親手賣出《明報》,心情不免有一份蒼涼之感,金庸回答記者說:
“捨不得。我剛翻看明報的舊照片,眼淚都流出來了,有些舊同事已經去世了,真是捨不得。對於《明報》的舊同事,我有很深的感情。于品海先生加入的時候,我很明確的向他表示過,‘有容乃大,無欲則剛’這八個字仍然適用於以後的《明報》辦社方針。《明報》的商譽就是《明報》最大的資產,《明報》的編輯方針是絕對不能變的。於先生是很聰明的人,不會這樣做,是可以信任的。你們知道最清楚了,於先生並沒有干預《明報》的編輯方針。事實上,《明報》不但銷量創下了創辦三十四年來的記錄,廣告創了記錄,股價也創了記錄,我還有什麼不滿意呢?退休完全是年紀問題,如果我是和於先生年紀一樣大的話,就絕對不會退下,給我十倍價錢也不會出售《明報》股權。”
退休後,金庸要做什麼?會去什麼地方?
他說有兩方面的打算,一是寫歷史小說,二是做一些研究工作。
歷史小說,他會取材春秋時期的吳越及漢唐時代的史實。漢唐是中國最偉大的時期,春秋戰國則是中國思想的黃金時代,那時的歷史人物慷慨豪邁,激揚文字,思想開放。金庸的心中仍繫著中國人的根。
牛津大學的St.Anthony(聖安東尼學院)和Maugdalen(摩丹倫學院)分別頒授他名譽院士和訪問學者榮銜。北京大學授予他名譽教授的榮譽,並於1994年四五月間邀請他講學,主要是關於中國歷史與小說。溫哥華的British Columbia University(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也聘請他為兼職教授,他有時也去那兒講課。
金庸做人,寫小說,寫文章,處處透露出學者風範。或許,他的骨子裡就是一位學者。在寧靜的黃昏歲月,他會不會奉獻給讀者幾部沉甸甸的學術著作,尤其是他會不會將多年的佛經研讀心得形成文字,令廣大的讀者分享那一份智慧與感情呢?
金庸是在杭嘉湖平原的秀麗山川與豐厚的人文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他的血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