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2 / 4)

小說:盧作孚 作者:卡車

1938年1月20日晚,漢口萬國醫院,劉湘從病榻上強撐起,對圍在床邊的川軍諸將領口述遺囑:“餘此次奉命出師抗日,志在躬赴前敵,為民族爭生存,為四川爭光榮,以盡軍人之天職。不意宿病復發,未盡所願……今後惟希我全國軍民……”劉湘捂著腹部吐血,掙扎著對圍上來的諸將領說:“繼續抗戰到底,尤望我川中袍澤,一本此意,始終不渝,即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則一日誓不還鄉,以爭取抗戰最後之勝利,以求達中華民族立自由之中。”當晚8時,劉湘吐血半盂,病逝於漢口萬國醫院。

1月23日,劉湘大斂儀式在漢口舉行。蔣介石、汪精衛、于右任、孔祥熙……盧作孚自己也趕了去。

劉湘治喪委員會主任何應欽,委員由白崇禧、盧作孚……八人組成。

清理劉湘遺物時,大家發現他親筆錄下的兩句古詩:“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盧作孚讀時,淚流滿面,心頭一震——十年前,甫澄就愛寫這兩句詩,莫非……

1月26日,霧氣縈繞的江面,民勤輪駛離漢口,船頭飄著兩杆沖天的巨幅白幡。甲板上站滿荷槍實彈神情肅穆計程車兵,護衛著劉湘靈柩。1月30日抵宜昌,宜昌軍政長官及各界代表數百人在船碼頭公祭送靈。

2月4日清晨,重慶朝天門,坡坡坎坎站滿了人,完全是去年9月1日送川軍出征的規模。只是氛圍迥異,去年是霧茫茫重慶,今日殘陽如血。去年所有民字輪集結起航,今日只有“民勤”一條船開了回來。

船漸近,眾人能看清船頭巨幅白幡上書輓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落款是:“郭沫若敬輓”。

劉湘,字甫澄,四川大邑人。陸軍第7戰區司令長官兼第23集團軍二級上將總司令。鏖戰於泗安、廣德戰場上。淞滬戰役失敗後,奉令守衛南京。反攻蕪湖戰役開始不久,1938年1月23日因病於漢口殉國。國民政府予以國葬,追贈一級上將。年四十八。葬於今成都諸葛武侯祠相鄰之南郊公園。

與劉湘同舟出川的兩位中將師長王銘章、饒國華在同樣的歲月裡與劉湘相同歸宿:饒國華,四川資陽人。11月23日奉令於浙江長興阻敵。絕命書曰:“決與城共存亡,上報國家培養之恩與各級長官愛護之意。”陣陷,焚廣德機場,自戕殉國。國民政府追贈陸軍上將。年四十三。1937年12月,饒將軍靈柩由“民儉”輪送歸重慶國葬。

王銘章,四川新都人。奉令於滕縣阻敵。“決以死拼,以報國家”。巷戰中腹部中彈,舉槍自戕殉國。葬四川新都。國民政府追贈陸軍上將。年四十五。與盧作孚同齡。1938年5月19日,王將軍靈柩由“民儉”輪送歸重慶國葬。

出川后,川軍將士面對暴日,無一孬種。楊森率川軍20軍抗戰建功,授上將……

“自1931年至1945年,中國與日本展開22次大型會戰……21名上將、72名中將、167名少將喋血殞身,往復衝殺肉搏成仁者82人,身陷絕境自戕蹈死者25人,身陷囹圄視死如歸者14人。”——60年後,重慶陪都文化研究中心抗日戰爭史學者王康冷峻地寫下。

鎖喉

“精闢!”升旗望著田仲,毫無譏諷之意,“我國軍方的老爺們只知攻城掠地、濫殺無辜,幾人能像經濟學者田仲這樣看到二十世紀凡發生於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最終比拼的是眼前這堆東西?中國的蔣、毛看到了大處,可惜卻無暇顧及——”升旗一跺腳,“中國的喉嚨管,現已踩在你我腳下。”

長江,自古是這個國家的“黃金水道”。十九世紀後半,商用輪船駛入,長江日日夜夜託載的,勝似黃金。

1937年8月13日之後,國人不再稱它“黃金水道”,改用兩字——“命脈”。

國民政府撤退,憑它作命脈。軍隊挺進與撤退,拿它作命脈。工商、民眾撤退,靠它作命脈。中國全靠它作為維繫戰爭中國家生命的大動脈。

戰爭開始時中日海軍力量對比。論艦隻數量,1比6;論噸位,1比22。空軍無比。

中國陸軍正沿著大動脈水上陸上由上海、南京、戰爭第二年的此時,已退至武漢。

戰爭初期的南部中國下面戰場,呈現出這樣一幅影象:長江像一隻粗大無比的注射針管,充滿液體——長江流域的中國軍隊、中國工業、中國經濟實業,中國能夠行走的民眾……中國賴以維繫生命的血液,賴以拼搏抵抗的活力,被一隻與針管內壁緊配合、滴水不漏的活塞頭擠壓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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