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和九阿哥興奮地說今天的經歷,他看什麼都覺得新鮮,雖然那些都是九阿哥從小見到大的場面,但經過斯傑潘這個現代西方人的視角,平常的事情也跟著變得不平常起來——
“今天我們在酒樓裡,叫了個唱曲子的盲人老大爺,本來我覺得這樣不大好,但是吳十七說,這樣反而照顧了人家的生意,人家心裡是非常開心的。”
九阿哥點點頭:“都不去請他唱,老大爺就會沒飯吃。唱的什麼?”
“薛平貴和王寶釧。”
“好聽?”九阿哥笑起來。
“好聽。但我覺得整個故事只是窮書生在意淫。如真有其事,那麼遇上薛先生這種男人,王小姐真是太不幸了。”
九阿哥更笑。
“其實西餐廳也有拉小提琴的,也可以消費來讓他站在餐桌跟前給你拉小提琴。”斯傑潘說,“我覺得那種場面很適合求婚。為什麼大清的求婚者不試試這一招?”
求婚的時候,媒人帶著定禮,再請個盲人老大爺在旁邊,唱一段王寶釧守寒窯十八年?九阿哥想想那場面,茶都差點噴出來。
“胤禟,你當年是怎麼求婚的?”斯傑潘突然問。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我還需要求婚麼?皇上指的親。包辦婚姻沒這麼多麻煩。”
斯傑潘嘆了口氣:“那麼嫡福晉該多失望。不由自主的就變成你的妻子了。”
九阿哥沉默片刻,才說:“難道我就有的選麼?我不一樣是稀裡糊塗就變成了她的丈夫麼?”
不知為何,聽了這話之後,斯傑潘顯得很悵然。
五感恢復,斯傑潘能聽見別人說的話,也能看見人家的臉色了,其實這對於他,並非全都是好事情,比如他有一次就問九阿哥,外頭都說他是九阿哥家裡養的洋篾片——所謂的“篾片”,又是個什麼?
九阿哥聽了大笑。
他早就有所耳聞,外頭都說他和胤禛各養了個西洋篾片相公,沒想到這風言風語,竟然被斯傑潘給聽見了。
“篾片,就是竹片。”九阿哥順手敲了敲旁邊的翠竹,“喏,就是這個做的。”
斯傑潘更加困惑:“為什麼說我是竹子做的?我是肉做的呀!”
九阿哥忍笑道:“所以啊,往後再有人這麼說,你就罵回去,你就說,我不是篾片,我是鉑金鑲鑽!”
然而騎著馬滿世界逛,偶爾,斯傑潘也會遇到不是太願意遇到的人。
那天,他在郊外遇到了十阿哥。
其實九阿哥這幾個兄弟裡,八阿哥四阿哥都還好,十阿哥,卻讓他有些發憷。
他知道十阿哥不喜歡他,一來,人家的印象停留在喪屍世界那個斯傑潘身上,二來,他不喜歡自己的性向。
但是這兩個原因,斯傑潘都無能為力,他既修改不了人家的印象,又修改不了自己的性向。
但是見了面,他也不方面調轉馬頭,避而不見。
於是斯傑潘仍舊恭恭敬敬和十阿哥打了個招呼。
十阿哥看看他,又看看後面跟著的奴僕,笑笑道:“身體好了,所以出來溜達?”
他的笑,不是太好看。
斯傑潘只得老老實實回答:“是的,胤禟叫他們陪著我出來逛。”
十阿哥點點頭:“嗯,滿世界,上下三百年,就只有兩個人直呼我九哥的名字,一個是皇阿瑪,一個就是你了。你面子不小。”
他這麼一挑剔,斯傑潘就慌了:“我……我只是習慣了,再說胤禟他……不,九爺沒說我什麼。”
“我九哥當然不會說你什麼。”十阿哥淡淡地說,“不管你的言行有多出格,他都會寬容——他對別人,從來沒像對你這麼寬容。”
聽出裡面的責難,卻又不知該如何回應,斯傑潘顯得很難堪:“我想,十爺,這裡面有些誤會……”
“沒什麼誤會。”十阿哥冷冷打斷他,“也許你看不到,我九哥這兩個月,改變了不少。我們兄弟幾個都看得清清楚楚。”
“……”
“他以前沒這麼寬容,也沒這麼沒底線。他原先的生活是井井有條的,現在你來了,井井有條變成了一團亂麻。”
斯傑潘的臉色有些發青,他覺得這對話沒法繼續下去了,於是握了握韁繩,想讓馬匹轉彎。
“怎麼?戳了你的肺管了?”十阿哥還緊追不放,“斯傑潘,你到底想要什麼?我九哥有老婆有孩子,你個彎男你成天跟著他算什麼!你非得把人家一家子攪散了,你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