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還是劉武的長安城?
但在竇太后看來,長安城既是劉啟的,也應該是劉武的。原因只有一個,劉啟當時的皇后薄氏,一直無子,更無太子可立。理所當然的,她渴望將來有一天,劉武也能坐一回皇位。
真的是這樣嗎?劉啟難道就沒意見嗎?
劉啟的回答是:聽媽媽的話!
孝景三年(公元前154年),冬天,十月,劉武再次入長安朝覲。
跟往前一樣,劉啟宴請劉武,由竇太后及一幫皇族外戚陪侍。在宴會上,大家喝得其樂融融時,劉啟突然拍著劉武的肩膀大氣地說道:兄弟啊,等我死了,我這個皇帝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要必要交待一下,今年劉啟實歲三十二。為了說明劉啟所說此話並非戲言,亦非酒話,無論是司馬遷,或者班固,甚至是司馬光,都保留了劉啟說話時的一個關鍵詞:從容。
用現在的話說,劉啟說這話時,腦袋是清醒的,那是要負責任的。
當然了,劉武他之所以能和一大幫文人混在一起喝酒吟詩作對,說明他腦好使。在他看來,劉啟此話未必全真。就算如此,美麗的謊言總比甜口的佳釀更容易醉人。而恰恰是,竇太后第一個就聽得陶醉了。
沒得說的,竇太后要的就是劉啟這句搔癢的話。
但是,就在竇太后心醉若狂,劉武如墜蜜缸之時,竇嬰突然來了一場省醉的傾盆大雨。這時,只見竇嬰端著一杯酒對劉啟說道:陛下說錯話了,俺要罰你一杯酒!
滿座的人都被竇嬰的異常之舉震驚了。
竇嬰接著說道:天下者,高祖之天下者,父子相傳,漢之約也!你憑什麼要把皇位傳給你小弟!
實在太不識抬舉了!竇嬰,你到底是誰家的人!
竇太后腦袋猶如旱雷炸頂,立即震怒了。
竇嬰這就叫,多事。皇位在劉啟身上,傳級誰,都與誰無關。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劉啟臨時說了句哄竇太后開心的話,那也是助興之語。你竇嬰,不幫外戚倒不說,反來一席掃興的酒話,這到底是不是想找死啊?
竇太后把竇嬰簡直要恨到脖子上了。果然,宴會結束後,竇嬰馬上接到通知:請你滾蛋出門,不必到皇宮上班了。同時,竇太后又下令:撤銷竇嬰進入皇宮和朝請的資格!
完了!捅馬蜂窩了。竇嬰,你死定了。有我在一天,你竇嬰就甭想鹹魚翻身!
我想,這應該是竇太后心裡最想告訴竇嬰的。
可事實是,竇嬰馬上就跳起來了。他不但翻身,簡直就是徹底變身。一句話,賺大了。而使竇嬰翻身者,正是劉啟的智囊大師,晁錯是也!
如果說,竇嬰是帶著腳鐐跳舞的人;那麼,晁錯簡直就是在篝火堆上玩火的人。此時的晁錯,簡直與往不可同日而語。劉啟登基後,晁錯的身價亦隨之倍增,一路攀升。他由原先的中級國務官(中大夫)升到了長安特別市長(內史);緊跟著讓九卿人刮目相看的是,晁錯跟劉啟談公事,多數都是單獨進行。
正因為如此,晁錯將當朝丞相申屠嘉氣得吐血身亡。
申屠嘉,梁人也。早年跟隨劉邦出生入死,先當隊率,接升都尉,後又遷為關內侯,食邑五百戶,再後又遷為御史大夫。再後來,丞相灌嬰薨,以研究律歷聞名天下的御史大夫張蒼頂上。再再後來,張蒼研究漢得水德的理論,被一個叫公孫臣的魯人推翻後,劉恆確認漢應得土德,顏色尚黃。因此,張蒼在朝中無法混下去,被劉恆免了職。
劉恆想提拔竇廣國為丞相,而又怕被說三道四。後來想想,提拔一個德高望重的開恩老臣還是靠譜些。於是,申屠嘉因為資格最老,同時又是御史大夫,但被劉恆遷為丞相。
申屠嘉為人廉直,古板頑固,典型的保守主義分子。他一上臺,首先清理一切他看不順人的人,當時的鄧通就是其中一個。他想殺鄧通這個拍屁精,以正視聽,可關鍵時刻又被劉恆派使者持節救出來了。沒想到的是,才事隔五年,又冒出一個極度讓他不順眼的人,這個人,就是劉啟身邊的紅人晁錯先生。
申屠嘉殺晁錯,只有一個理由:礙事,礙路,又礙眼。
這主要就是,劉啟眼裡只有晁錯,沒有申屠嘉。晁錯提的任何建議,都能被透過;而申屠嘉的所言所書,全被劉啟當廢話和廢紙丟到垃圾堆裡去了。
看來,一天不除晁錯,申屠嘉一天睡不安了。
終於,申屠嘉還是逮到機會了。
那時,晁錯去上班,有兩條路。一條從東門出,一條從南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