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弘。他在很多關鍵問題是,貌似較真,事實上他從沒有跟劉徹較過什麼真。如果算是較真,那不過是假較真。
但是,除了皇帝外,對於其他的人,公孫弘都可以較真。前面有一個主父偃為證,估計主父偃被人整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次,公孫弘又準備跟兩個人較真。一個是久違的董仲舒,一個是前面一直鬥得猛烈的汲黯老先生。
董仲舒怎麼惹上了公孫弘,這事說來話來。董仲舒不但惹上了公孫弘,甚至之公孫弘的死敵主父偃。這三個人為什麼互相掐架,不分你我呢?
在我看來,問題就出現在他們的行業競爭上。
董仲舒是怎麼發家的?治《春秋》;主父偃是怎麼發跡的?亦是治《春秋》;那麼公孫弘呢?也是治《春秋》。那麼,此三者,誰的專業更厲害呢?當然首屬董仲舒。
董仲舒三年苦練,寫出了蓋世絕學《春秋繁露》。用現在的話來說,這是博士專著。主父偃和公孫弘,不見有專著,都是論文,其體系零散,不成體格。唯獨這個董仲舒,彷彿練成了降九十八掌,自成一派,天下無敵。
但是,任何武功都是有漏洞的。就是這個《春秋繁露》,讓董仲舒差點死在了主父偃的手上。
事情是這樣的:董仲舒治《春秋》時,將它與陰陽家學說結成一體,發明了一個陰陽預測學。董仲舒認為,天地一切災異,都可以在《春秋》裡找到根據。於是,董仲舒在地方上當諸侯國相時,實施這套理論,得心應手,從來沒被懷疑過。
董仲舒沒有被懷疑,那是因為小地方,人們見識短。如果真到長安城這種大地方,就有可能漏餡了。果然,還真出問題了。
有一年,遼東高廟及長陵高園的大殿發生火災,董仲舒聽說後,又手癢翻《春秋》找陰陽論據。結果,寫了一通草稿,還沒交上去,主父偃就上門來偷了。
那時,主父偃私下拜見董仲舒,沒想到董仲舒就將沒發表的論文交給主父偃過目。主父偃看了後,心裡就笑了。他知道,現在是扳倒這個經學泰斗的時候了。
於是,主父偃偷走了董仲舒的草稿,交給了劉徹。劉徹一看,又召來一個人來看。
這個人,就是董仲舒的得意弟子呂步舒。
劉徹問呂步舒,你覺得這篇論文寫得怎麼樣?
呂步舒根本不知道這文章是師傅寫的,不由脫口而出,吐出了一句話:這是什麼狗屁文章,簡直是胡扯。
主父偃笑了。對,就是胡扯,天有不測之風雲,怎麼能跟《春秋》胡扯到一塊呢?
劉徹一聽就怒了。傳說中的經學大師,竟然是個胡扯大師。於是,劉徹下詔,替我將董仲舒擒來,斬了。
最後,董仲舒沒有被斬。因為,劉徹又將他赦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從此,天要打雷,地要大旱,隨它去吧。董仲舒也再不敢說《春秋》,可以預測災異了。
主父偃沒搞定董仲舒,他很意外。但是他被公孫弘搞定了,更屬意外,董仲舒也覺得意外。不過,仨死了一,還有倆。剩下的倆人,開始角鬥了。
然而,公孫弘搞掉了主父偃,不是因為他敬重董仲舒,更不是同情他,或者可憐他。主要是,主父偃目空一切,也欺負到公孫弘頭上來了。所謂,敵不犯我,我不犯人;敵若犯我,我必犯人。
董仲舒的學術水平,公孫弘是自知的。與之爭鋒,必恥無疑。問題是,董仲舒卻坐不住,主動找公孫弘掐架來了。
董仲舒認為,公孫弘的學術水平,遠不如他。憑什麼的,他就飛昇直上,位至公卿。而自己奮鬥多年,仍然還在諸侯國奔走無門?
弄了半天,董仲舒才看清,公孫弘的升官秘密,全是一張嘴上。公孫弘嘴能哄皇帝,身能秀於天下前,想不升,實在都難。
於是,董仲舒心裡不舒服,開始跳起來罵人了。罵人的話馬上傳到了公孫弘耳裡。有人告訴公孫弘,老董罵你溜鬚拍馬,不學無術,你看怎麼辦?
公孫弘眉頭一皺,心裡冷笑。剛剛差點被主父偃整得快死,你老董現在閒不住了?想跟我掐架,那就來吧。
世間整人之法千千萬,公孫弘馬上想到了一招:借刀殺人。
要殺人,當然借狠刀。恰恰是,公孫弘選了一把惡刀。歷史經驗證明,此刀凡是出手,沒有一個逃過劫難的。
這把刀,即是膠西王劉端。
算起來,景帝劉啟真沒有白生這些兒子。在他十三個兒子當中,風格各異,心狠手辣之徒,實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