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早年是個勞改犯,被送到酈山腳下勞改,替秦始皇修墓,同時臉被刺花刻字,後人又稱他為黥布。這人臉上被刻字後,不悲反樂,他逢人就說,算命先生說他刺字以後,必定為王。
後來,他率眾勞改犯逃跑,投奔了項羽。項羽能夠破釜沉舟,一戰成名,虧英布前鋒打得猛。再後來,楚漢相爭時,劉邦派人遊說,英布改投劉邦,被封為九江王。可是,平定天下後,劉邦對異姓諸侯王清算,英布見狀就先下手為強,反了劉邦。可後來兵敗逃亡,還是被人暗殺了。
當年,英布之所以敢造劉邦的反,是因為他看劉邦六十歲過,而又患病在身,奈何不了他。而劉秀把隗囂比作英布,彷彿就要告訴隗囂,當年英布那以猛,劉邦年老多病,照樣把他擺平了。今天我劉秀四十不到,精力旺盛,要搞平你這個連英布都不如的人,那實在是小菜一碟了。
劉秀這不是吹牛,也不是擺譜嚇唬,而是要動真格的。劉秀等了很久,隗囂仍然不來投降。劉秀說到做到,派人將隗囂派來當人質的隗恂斬了。同時,派吳漢及岑彭倆人率軍,包圍隗囂,準備殲滅。
然而,正當劉秀磨刀霍霍,準備誅殺隗囂時,突然從洛陽傳來了一個不好的訊息——有人在後院造反了。造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造反像傳染病一樣,迅速傳播,正朝著洛陽城撲來。
原來是這樣的,先是潁川郡亂民造反,攻陷數縣;接著造反情緒擴大,劉秀駐守河東郡的部隊也跟著叛變。潁川郡距離洛陽城,航空距離只有一百一十公里,河東郡距離洛陽城,也是一樣的距離。劉秀精銳部隊全都派上前線,如果兩支造反部隊,席捲洛陽城,後果不堪設想哪。
這時,劉秀又想起了西征前,光祿勳郭憲攔路斬馬繩的事。看來,人家郭憲根本就不是作秀,他看人捏事還是很準,洛陽城根本就離不開他。
劉秀決定返回洛陽。返程前,他給岑彭去了一信,告訴他,搞定隗囂後,就迅速南下,直搗公孫述老剿成都。
搞定隗囂,這是個使命,同時也是個艱難的技術活。岑彭和吳漢都在冥思苦想地琢磨著。然而不久,蒼天就賜他們一個天大的良機。倆人一看,喜出望外。好了,他們知道該怎麼對付隗囂了。
隗囂棄略陽城後,直奔西縣(甘肅省禮縣東北)去了。他之所以跑去西縣,不是西縣城多麼牢固,而是駐守西縣的將領,絕對靠譜。此人名喚楊廣,是隗囂屬下的老將軍了。馬援曾經給這楊老將軍寫信,想策反他投降,結果什麼迴音都沒有。
可見,無論多爛的西瓜園裡,還是有一兩個中用的西瓜。
對隗囂來說,楊廣將軍,不僅可靠,而且能打敢戰。所以,吳漢和岑彭包圍西縣後,都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天要亡隗囂,鬼神都擋不住。不久,楊廣將軍病逝,棄隗囂而去了。
孤零零的隗囂,看著西縣城外華啦啦的劉秀兵,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心情,打腳底生起。人生多荒謬,晃然一瞬間,英雄變狗熊,末路任刀追。如果沒有意外,西縣將是他的葬身之地。
西縣的確是個埋葬隗囂的好地方。吳漢也是這樣想的,岑彭更是這樣想的。
倆人都認為,楊廣死了,隗囂就是個棄兒,讓一切恩怨都在這裡劃上句號吧。於是,倆人馬上分工,吳漢攻城,徵南大將軍岑彭,卻率人上山阻斷谷水灌城。
這叫以其人之身,還其人之道。相信來歙聽到這一幕時,心裡肯定特別解恨。但是,來歙可能都沒想料到,就像隗囂當初圍打略陽城一樣,貌似穩當的殲滅戰,竟然出了個大意外。
官場有云:問題出在前三排,根子就在主席臺。如果劉秀要將他的將領召來開會,他坐在主席臺,吳漢岑彭肯定在前三排。如果這樣說的話,這場大意外,根子不在主席臺,問題全在前三排。根子呢,還是出在吳漢身上。
當初,劉秀要親自率軍征伐隗囂,有諸多因素。其中一個主要原因,說出來都沒人相信。光祿勳郭憲說,東方不穩,洛陽城離不開劉秀。可他並不知道,隗囂狡猾強悍,前線根本也離不開他。如果他不上前線,他那幫將軍,可能就要亂套吃敗仗了。
自劉秀起兵以來,將軍們的意見,劉秀不聽,從來沒吃過虧。可是如果將軍們不聽他的話,多數是要吃虧的。當初,鄧禹建功心切,劉秀勸他別急別急,不能一口吃成他大胖子,結果鄧禹不聽,犯了冒進主義攻打赤眉,屢戰屢敗。
現在,吳漢又成了第二個,不聽領導話吃大虧的將軍。
洛陽城告急,劉秀返程前,曾再三告誡大司馬吳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