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說不出話來,他是老闆,老闆剝削員工哪裡需要解釋的,隨心所欲就是他的理由。
“進去吧。”周泫御忽然說。
“嗯?”
“去我辦公室做。”他說著,就替她抱起了那沓資料,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君兮他們的辦公室是大辦公室,製冷制熱都靠中央空調。總務下班的時候關掉了空調的總開關,她一個人又不好意思再去開啟,所以一直挨著凍。
周泫御的辦公室暖氣很足,他把資料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隨手又拉開了辦公椅。
“過來坐。”
君兮搖頭,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這可是總裁的位置誒,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亂坐,要是被誰看到,豈不是要戴上謀權篡位的帽子。”
周泫御蹙眉,強調一遍:“這些檔案很急。”
“可是……”
“你不敢謀權篡位,就敢違令不從?”
君兮嘖嘖嘴,他說的好像也有道理。要是擱在古代,這兩條罪都是要殺頭的,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她不如過過癮再上斷頭臺。
她走過去,他注視著她,讓他忽然有了小時候被他捉住寫作業的感覺。真不自在,不自在到她的心“砰砰砰”亂跳。
總裁的皮椅坐著的確舒服,可這舒服大概也僅限於她這樣插科打諢的人,真正在高位的,能感覺到的怕多數只有高處不勝寒的無奈。
周泫御讓她坐下後,自己轉了個身往沙發那邊去了。他隨手拿了本雜誌,二郎腿一翹,這架勢像極了監工的包工頭。
君兮撇嘴,一瞬間哭笑不得。
屋裡靜悄悄的,她卻無法再找回剛才自己一個人時的專注了。她甚至不用抬頭,餘光就像是強力膠一樣的黏在他的身上。
他到底是什麼人,看雜誌都能看出國/家/機/密檔案的專注。
君兮為自己不受控的懶散嘆了一口氣,眼波一轉,看到他辦公桌上的那支鋼筆。
那不是多金貴的鋼筆,筆身是檀木做的,玩樂的性質多於商用。她卻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木頭做的鋼筆,是誰贈與他的。
“怎麼?”周泫御忽然轉頭,將她遊離的模樣收盡眼底。
她就像是個窺探了別人秘密的小偷,忽然被人抓個正著,臉上止不住的發紅發熱。
“嗯?”周泫御朝她走過來。
她腦門一熱,也不知道如何下的決心,瞬間將那支鋼筆抓了起來,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這是林老師以前送你的吧。”
周泫御的腳步明顯一頓,思索了幾秒之後淡淡的從君兮手裡拿過鋼筆。
“嗯。”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隨手拉開抽屜,把鋼筆放了進去。
“林老師現在在哪兒?”
“起來,我送你回去。”
他明明表情語氣皆沒有變,可辦公室裡的氣壓明顯變低了。
君兮乖乖站起來,她知道自己踩到地雷了。雖然她並不知道這五年來周泫御和林景茗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單從他回國之後身邊多了個嬰水靈,她就能猜到,當年前腳都已經踏進婚姻殿堂的一對璧人,後來一定是沒能走到最後。
從下電梯一路到停車場,周泫御始終走在她的前頭。他步伐不亂,可停車場虛晃的燈光讓他的背影顯得搖搖欲墜。
她心裡難受極了,哪怕她是無意觸到他的傷疤的。可他疼,她就也跟著疼了。
“周總……”她輕聲的叫一句,這個時候,她是無法開玩笑一樣喊他叔叔的。
空闊的停車場將她的聲音打散了,他似乎沒有聽到,越走越快。
她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低著頭,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周總!”她大喊一句。
他停下腳步轉身。
君兮躊躇了一下,說:“對不起。”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鼻頭有些酸。
周泫御看著她,那麼暗淡的環境裡,她的瞳仁卻亮的好似會發光。他沒有忽略她眼眶裡那層輕薄的水霧。
心忽然一陣絞痛。是他不好,是他情緒太重了。
“我不是故意……”
君兮話音未落,就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周泫御的大掌按住了,她錯愕抬眸,還未看清楚他的表情就被他按進了懷裡。
眼淚就這樣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攥住了他的衣角
,小小的挪了一步,讓自己靠他更近些。